,父兄同喪,該要如何告知於他,按說理應遣人往軍中報信,又恐擾亂了他的心神,延誤戰機。再一則,於他而言,兄弟之情許是遠勝於父子之情,這突如其來的噩耗,要教他如何承受。
她怔怔跪坐著,心緒紛亂地思量了一轉,猶猶豫豫不知如何是好。突然自敞開的屋門口飄飄忽忽地走進來一名同她年紀相仿的女子,與她一般重孝加身,神情恍惚,眼眶紅腫,面色慘淡,也不理會婢子僕婦的招呼,徑自晃至穆清跟前,無力地屈膝行禮,自婢子的稱呼中聽來,這位便是杜家三郎的正妻楊氏。
“阿嫂辛勞了。”她啞著嗓子低聲道:“眼下無人,還請阿嫂往後頭去歇歇,進些水米,這裡暫由管事守著。”
穆清沉吟片刻,“這……怕是不妥……”不論是否名正言順,這斬榱喪服她既穿了,三日不食的規矩總還要守。
“這不妨事,雖說是有三日不食的定例,當下早已不興這禮法,權以不沾葷腥充替著。”大管事擺手道,“若是旁人倒也罷了,夫人主持喪儀,勞心傷神,消耗大,今日算是對付過去了,明日另有一番勞累,上百件大事小情在後頭候著,當真三日不食,如何撐熬得住?夫人倘若有個閃失,一來如同抽了主心骨,二來,咱們這些人如何同二公子交代?”
楊氏在一旁亦勸解著,“阿嫂顧惜自個兒便是體貼了咱們,還是隨我往後頭去進些清素湯餅,略歇一歇罷。”一面說一面低眸掃向屋內旁的人,一手搭在了穆清的手臂上。
穆清只覺手臂上一緊,似乎被楊氏有意捏了一把。抬頭看向楊氏的臉,卻見她眼中暗示瞭然,一見這光景,穆清心下頓悟,這是有話要私底下同她說。L
☆、第一百九十七章 李代桃僵(十四)
穆清微微頷了頷首,在楊氏的攙扶下站起身,跪坐久了,雙膝以下傳來陣陣針扎似的痠麻。兩人穿過前堂,慢慢往曲徑深處的偏院走去,才剛過了一進門,有名家僕從後頭匆忙趕上前,一面揚聲急喚,“顧夫人且慢走。”
兩人一齊站穩腳,那家僕喘著氣向穆清揖了一禮,“顧夫人且駐,永興坊杜府來人傳話,要當面回稟夫人,現正在二門上候著。”
穆清的心囫圇個兒地提到了心口,自家來人傳話,多半是與杜如晦有關了,且十之*同戰事有關,她腳下本就無力,此時險些軟了膝蓋,踉蹌出去。
楊氏不動聲色地暗中使了把力,把穩住了她,身後恰有迴廊石凳一列,楊氏順勢將她扶坐下,在她耳邊輕聲道:“阿嫂莫急。”轉頭又向那傳話的家僕道:“快將那人帶到此處回話。”
不出半刻,一個高壯身形從黑暗中鑽出來,穆清原以為會是阿達,藉著園子小徑兩邊石燈發出的幽暗光照,卻見著來人身披甲冑,彷彿是剛從陣前下來的,她不由自主地伸手按在胸口,似乎這樣她的心便不會不受控地往下沉一般。
來人走到近前,穆清認得他的裝束,正是英華所統的驍騎營中的將士,她無知無覺地自石凳上站起,怔怔地立在那人跟前。
“顧夫人,小人乃驍騎營斥候,受杜長史所託,朝報後往永興坊報信,夫人卻未在家中,某依著府中家人指點,冒昧尋來。望夫人見諒。”那軍士拱手一抱拳,稟道,“咱們已是大獲全勝,盡收河東晉陽失地,如今秦王殿下已統領大軍離城不足三十里,明日正午便可回城,好教夫人得知。安下心來。”
大捷了。明日便可見著他,原是一場大歡喜,眼下她暗底裡卻生出了一絲不願他回來的念頭。穆清閉了閉眼。彷彿下了極大的決心,“此地的情形……這位阿郎亦瞧見了,還要再勞累阿郎一趟,即刻帶話予長史。只說杜陵有喪,請長史速回。七娘於杜陵候等。”
那斥候領命而去,穆清不覺搖著頭唉聲長嘆。一直靜立在一旁的楊氏忽然細聲道,“那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