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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清依言小心地轉到崖石迭起處。兩人在一棵遮蔽日頭的大杏樹下坐了,長孫娘子嘆了一聲道:“城外那眾饑民,正是阿翁下的令,不教放一個進城來。晉陽城內糧庫充盈確不假。阿翁的意思,若開了先例。任是甚麼人皆進了城,晉陽也便無糧了。更何況,這糧是軍糧,倘要動用軍糧。上頭還壓著一個晉陽令,一個虎賁郎將王威,卻也不是那麼容易的。”
“晉陽令……劉文靜?”穆清似乎恍惚聽杜如晦提及過此人。卻記不清議過他甚麼,依稀只記得說他同李密一樣不可多得。
長孫氏點點頭。“彷彿是這個名兒。”
“二郎,如何說?可也贊同了李公主張?”穆清再問道。
“他……”長孫氏的臉上果然又泛起嬌羞,極快地,又被憂慮取代,“頭裡他還因饑民的事同阿翁爭執不下,想來他原主張開倉的,後因杜先生來勸過一回,雖按捺下了,仍是忿忿,一時卻也無計可施。”
穆清垂頭嘆息,繼而望著對面的峭壁巨石,龍吟奔騰而來的山溪大河,兀自出著神。長孫娘子等了一陣不見她回應,低聲催促道:“顧姊姊可有法子?”
她忽然換了稱呼,穆清估摸著這事大約是撞進她心坎兒了,卻依舊端穩著,不著急回她,也不轉過頭,仍望著山水景緻。篤篤地憶訴,“這倒不怨二郎急切著了惱。大業九年,楊玄感叛亂,李公應旨屯兵弘化郡據守,因弘化長史作難,八萬兵馬只敢報了二萬,故只撥分了二萬人的糧草。其時二郎與眾兵將一同忍飢挨餓,直捱到換過新任長史。那饑饉之苦,他親身體嚐了,自是軫恤那眾饑民。”
長孫氏低垂了眼眸,連連點頭,心下焦急,面上尚算平和,“恨便只恨我是個軟弱的,若是能有顧姊姊這般的才幹,必是要幫他一幫的。”
正到了火候,穆清笑道:“夫人如此說豈不折煞我。此事原也不難辦,如今李公既不教流民入城,那不入城便是。流民入不得城,咱們出城卻無礙,只自湊出了財資往市中購了米糧,每日於城郊支棚架釜,煮粥施放,一月為限,或可救民於水深火熱中,亦可解了二郎心憂,他對夫人亦不免要另眼相看。”
長孫娘子心頭一激,倏地行她傾了身子,眼眸閃爍,“我竟是個蠢笨的,怎想不起來這法子,虧教顧姊姊提點。”過了片刻,她又頓身坐回原處,眸子重黯淡下去,“倘若阿翁不喜,責難於我……”
“夫人且不必擔憂。李公若心有不喜,只說是李家統兵剿匪,殺生難免,於陰騭上無益,此舉權作是行善積德,替李家祈福,這是一層。”穆清按下她的手,循循道:“再一層,夫人施粥時不妨打著二郎的名號,他可收攏民眾的心,夫人卻可收攏他的心,豈不盡美?若李公再起微詞,還怕二郎不護著夫人麼?”
長孫氏登時羞紅了麵皮,自穆清手掌下抽出手來撫了撫臉,再次點頭稱謝。
一時事已議定,四人又合一處閒話了一會子,便各人懷揣著各自的想頭,登車回城。
回城途中,阿月在車內將自家娘子很是敬服了一回,又替城郊難民欣慰了一陣,雀躍了好長一段路,她忽又想起了甚麼不痛快,蹙起眉頭悶不作聲。
“還有何想不通透的?盡說來我解予你聽。”穆清笑著輕輕推了她一把。
“咱們家的英華,先前與長孫夫人這般不容,眼下雖離了她遠遠的,終究還沒個定論,阿月便不明白,娘子緣何胳膊肘向外支,偏要幫著長孫夫人呢?”
穆清心裡細掂量了掂量,阿月天資聰穎,洞悉機敏,且多少存著爭強之心,這樣的人物,他日難定禍福。好在見她肯為受苦罹難之人出頭,心腸質地卻是好的,倒不若趁勢多教導些,使她日後不至走了旁門偏道。
念及此,她不覺隱下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