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連連比劃,向他招手示意。
賀遂兆毫不猶豫揮手收攏兩側的死士,撥轉馬頭往她站立處疾馳而來。及到近前,並不帶慢馬速,只在馬上向她伸出手去。無須言語,穆清果決地探手抓握住他的手腕,握到他手腕的剎時,整個身子被大力提起,下一息人已在馬上坐著
“抓著我。”賀遂兆轉頭短促低呼。
她甫被拽著躍騰上馬,並未坐穩,猛一個慣衝,連人帶腦袋撞在了他的後背上,忙伸手抓牢他腰間的躞蹀革帶,卻顯覺他腰背一僵。
她無暇多顧,回頭去看長孫氏。她與那婢子均已被人帶上馬。於是她穩下心神,暗啞著喉嚨,在後頭向賀遂兆大聲道:“直往那林中去。令弓弩手亦退散入林。”L
☆、第一百二十九章 揭竿而起(八)
片刻功夫,賀遂兆帶著眾人隱身入幽暗陰影中。時值初夏,高大的樹上冠蓋已長全,將外頭的陽光遮擋得嚴嚴實實,入林百米,已然如同暮色低垂。騎行的俱已下馬步行。
林中除卻驚起的鳥雀撲稜起翅膀的聲音,便只有眾人踩踏著枯枝碎葉的喀嚓悉索聲,另有幾名侍婢女眷因受了驚嚇,低低嗚嗚地抽泣。
“那些是甚麼人?”穆清輕拽了一下賀遂兆的衣袖悄聲問道,“兵刃雜亂,陣勢亦不成章,不像是正經兵將,見人便混砍一氣,兇悍得緊。”
“自是起了事的流寇。”賀遂兆答道,擰結著眉頭頓了一頓,遲疑道:“卻又不似普通賊寇,這般殺急了眼的,且以這人數來看,不多不少千餘人……只怕,只怕正是河津突圍躥逃而來的那一股流寇。”
近旁有耳尖的僕婦乍一聽見賀遂兆的話,禁不住失聲驚哭了起來,口中含糊不清道:“這可怎生是好,這可怎生是好……”這一哭,周圍聽見她這話的俱跟著驚慌啼哭起來。
穆清皺眉掃視過一圈,長孫氏大約已穩下心來,靜默地跟著眾人往前走,一隻手扶在腰間,正牢牢地握著她那隻小巧的琉璃瓶。
“長孫夫人……長孫夫人?”穆清連聲喚了她幾次,方才聽見,駐了足回頭望她。“夫人若是能夠鎮定,不妨束管束管僕婦侍婢,莫教她們慌亂,哭泣聲兒大了,教林子外頭聽見有婦孺的響動,怕是要毫無顧忌地衝將進來,屆時大家不得活命。”
長孫氏忙點點頭。肅板起臉,喝止驚泣的眾人,“還不速速噤聲!若有哪一個不能自持要帶累旁人的,便只得先棄了她。”音量雖不大,且嗓音中尚帶有兩分驚顫,到底是替代著竇夫人主家的娘子,眾僕一個個皆按下了哭啼哀泣。便是有一時忍不住的。也使勁捂了自己的嘴,再不敢出聲的。
林子外面聲響已隱約能聽見,“至多再有一炷香的功夫。亂賊便能到林子邊。”賀遂兆側耳傾聽了一陣,凝重地望了望穆清。
“他們……”穆清向輕甲裝身的死士投去一眼,“一人能擋幾人?”
“尋常兵勇能抵三五人,草寇雜流的。以一敵十亦可。”賀遂兆道。
“以一當十,也只得擋殺五百。尚有五百不能敵。你方才臨河候立著,是想要他們同你一道赴死麼?”穆清略有些氣惱道。
“那又何妨。我見你尚未入林,雖不能敵,拖延一陣直至你跑入林中。卻是能辦到的。”賀遂兆一臉的理所應當,壓低聲音,“替你赴死。我甘之如飴。”忽而又現了喜色,“你急喚我回頭。可是不忍見……”
穆清頓然嗆了聲,當下緊迫,不願與他多辯,不耐地揮了揮手打斷他,急促問道:“可有絆馬繩索?”
“有。”
“硫磺煙硝一應放火用器?”
“亦有。”
“五十死士必要保準了每人殲賊十名,餘下的我自有法子料理了。”穆清說著往林外方向匆匆瞧了一眼,馬蹄踏地的轟隆之聲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