則三兩月也是有的,愈後長時內手腳無力,神疲力倦,難保不落下甚麼病根來。秦王殿下能耽擱下這二十日?且氣力消散,莫說統兵征戰,騎馬抬槊都是不能的。”
“故此,趙醫士換了藥?”穆清緊盯著他一張一合的嘴,一字一頓地問道。
趙蒼又抬手抹了一把汗,心虛地點了幾下頭。
“用上了虎狼之劑?”
這一回趙蒼不敢再點頭,木然地看著她,訥訥道:“藥雖兇險,卻有奇效,若是……若是,殿下能扛得住這藥的孟浪,不出十日便能見好,神氣力道皆能立時恢復了。”
“若扛不住呢?”
他深低了頭,不敢去看穆清,以極低沉的聲音答道:“尚不知,許是燒糊了腦袋,自此痴愚,許是壞了目珠,日後再不能視物……”
“可還有旁的人用過此藥?”
趙蒼幾乎開始顫慄,嗓子眼裡幹得說不出一個字來,僵著脖子搖了下頭。
“你,你……”穆清苦著臉,閉眼深深吸入一口氣,“罷了,現下也不必多說了,自求多福罷。現下要拔營撤回長安,一個時辰為限,他可經得起搬挪?”
“使得,使得。”趙蒼趕忙答應,“我這便喚人來先安置了殿下。”
說一個時辰,果然未超出半刻,百餘駕的輜重已齊齊列了隊,停在兩側待命,車伕俱在車上坐了,手持了馬鞭,隨時策動馬匹出發。
穆清從大帳內出來,營帳等駐紮物已撤得乾乾淨淨,眾兵將在空曠遼闊的營地上集結,四人一排,列成一個奇怪的隊陣。趙蒼指揮著四名親隨,以木板抬著李世民自大帳中尾隨而出,將他放置在一駕騰空的輜重車上頭,立時便有兵丁上前拾掇拆放大帳。
趙蒼打量了一番面前列著的隊陣,忍不住詫異,“這是要作甚麼?”
穆清向前揚了揚下巴,“這是雁行陣,既能將二郎護在陣中,一旦遭遇了敵兵,又能且戰且行。”
趙蒼隨後“唔”了一聲,並不放在心上。穆清心中卻轉了好幾轉,緣何要列出這樣的陣型來撤兵,或許退回長安的路上,一場追擊在所難免。想到此,她不禁向兵將中忙碌的杜如晦投去一眼,心內說不上來的糟亂。
英華領著的驍騎營將李世民的輜重車圍攏在中間,玄甲軍在隊伍的最末,分成兩列向兩邊微微擴散著,充當著雁翼,若有敵兵來襲,能以最快的速度將敵兵包攏圍殲。
兩萬多的兵將在夜色中默然疾行,無人交語,只聞得咔擦咔擦的革靴蹬地聲,和丁零當啷鎧甲相碰擦的聲響,再就是密如雨點的馬蹄噠噠。
穆清坐在李世民身側,不斷地以手探他滾熱的額頭,試圖同他說話,無奈他卻雙目緊閉著昏睡不醒。及到後半夜,她有些支撐不住,手臂支著腦袋,隨著車的顛行搖晃著身子,幾次險些掉下車去。
杜如晦策馬到車邊,皺著眉頭瞧了她一會兒,輕喚一聲,“穆清?”
她遽然驚醒,使勁地撐開眼皮子,迷糊地朝他望去。
“你與我同騎罷。”說著他伸出手,將她拉上了馬,坐於他身前。六月的晚風乾爽微涼,陣陣拂過,帶起他身上令她安定的熟悉氣息,這便使她愈發想睡,腦袋仰靠在他胸前,晃來晃去,一時睡去,一個顛簸又教她登時驚醒。
杜如晦雙臂攏著她身子兩側,輕輕夾固住她,使她不至從馬背上滑落,“想睡便睡罷,才養了些精神,別再熬壞了身子。”
說是睡,穆清何嘗能睡得安穩,瞌睡一陣,猛一個激靈又醒來,睏倦難忍,又迷糊過去,一個顛簸,復又睜開眼。黑沉仿若無邊,也不知走了多久,前面的天際似乎被橫著劈開,露出一抹若有似無的魚肚白。
“天要亮了麼?”她仰頭問道。
杜如晦在沉重的呼吸聲中悶悶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