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響動來,可聽明白了?”
眾兵默默點頭,英華回頭望了望結起了薄冰的河面,“天寒地凍,入水後更是凍骨的冷,大夥兒且忍耐一回,待上了城牆……”她豎起食指,一指城樓,“上頭有的是乾衣裳換。”
人群中有人低低地笑了數聲,卻聽不出笑意,只覺一股冷冽的肅殺氣。
隨著她一聲短促的“去”,兩兩一組的悍勇兵士不帶一聲哼地沒入刺骨冰冷的河水中。入水過半,英華進入隊中,與其他人一樣,小心翼翼地走向河岸,行到水邊,尚未入水,一股淡淡的水腥氣糅合著寒意撲面而來。她深吸一口氣,滑入水中,錐骨的刺痛立時緊緊纏上她的四肢,令她險些失去意識沉入水底。下一瞬,她用力咬住下唇,奮力划動了幾下,知覺方才一點點地回到她的身子裡。
她身後的那些兵勇們,雖說與她同訓多年,早已慣了她的強悍做派,此刻見她當真一同入了水,也不覺心頭一震,不論身手多好,氣勢多強勁,終究是個女兒家,如何能抵得住著要人命的寒冷冰水。當下多少不由暗想,女兒家尚且如此敢當,何況是一向以悍猛著稱的驍騎男兒,自是添了幾分士氣。
二百兵勇盡數上岸時,已身在城牆內。天色開始濛濛發亮,日間當值的兵夫終於搖搖擺擺地列隊過來,一瞧那步態,便是迷濛未醒的。
英華渾身透溼,貼著牆根默立,身上的水幾乎快要結成冰,見換班的兵夫終於出現,她心頭大振,甩掉了幾分令人發顫的寒冷,從革靴中抽出一柄前臂那麼長的短刃來。眾兵勇見狀亦俯身自各自的革靴內抽出短刃來,緊握在手中。
英華向後一招手,弓著背貼牆根無聲無息地摸上了城牆,東邊的天際透出了第一絲白光,交班的兵夫終是瞧見了她的存在,卻只依稀見著一個輪廓,看不真切,一名軍頭衝著她囔了一聲,“甚麼人?在那邊作甚麼?”
她頓住身形,凝神靜氣地盯了他一眼,那名軍頭不禁緊張起來,加大聲量,“誰?作甚麼……”一句整話尚未說完,一條如豹般的身影一躍而上,瞬間轉到他身後,手起刀落,已果斷地劃斷了他的喉嚨,那軍頭嚥下半句未說完的話,連聲呼痛都不曾有,便軟綿綿地倒在了地下。
面前的其餘兵夫驚見這一幕,愣了一息,忽然間似乎是一齊醒過神來,大聲囔起來,各自去摸自己的兵刃,英華身後靜候的兵勇們,彷彿受了這驚囔的刺激,潮水般地一擁而上。混亂中她只喊了一句,“莫弄髒了他們的衣裳。”
那些守城的兵夫哪裡是這些訓練有素的驍騎的對手,英華心中默數未到三十,最後一名兵夫也綿軟著躺倒在地。她上前低頭一瞧,果然個個俱是遭割喉而亡,刀鋒過處分寸剛剛好,未教那汙血噴薄出來弄髒了衣裳。
二百人快手快腳地剝除了他們身上的衣裳,褪下自己一身將要結冰的衣裳,麻利地換上。另有十來名驍騎,背對著圍成密密的一圈,將英華圍攏在內,好使她也換過乾燥的衣裳。
不多時,天光大亮,二百名“隋軍”,一半在城樓駐守,一半靜靜回了營房。地下的百具屍身皆教他們搬至一個不起眼的角落,堆疊起枯草麻布袋子等物遮掩。英華在城牆上頭來回走了兩圈,仔細看過下面的地勢及可攻往主城樓的途徑。最後立定於城樓上,在弓弦上搭起一支鳴鏑,盡力射出。
鳴鏑呼嘯飛出,落在樹林外的地上,林中候等著的兩名斥候一見鳴鏑,不發一言,撥轉馬頭,火速便往回趕。
五萬大軍早早集結列隊,遠遠望見兩名斥候一前一後地疾馳而來,眾位主將不由自主地皆從座上立起。
“二公子,杜先生。”行在先頭的那名急帶住韁繩,翻身下馬,拱手稟道:“顧娘子已然得手。”
杜如晦摸了摸下巴,低下頭無聲地笑笑。再看李世民,一臉的振奮,劍眉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