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的一些舊事說了一兩件出來,眾人見她果與劉敖是親近的,私下誰不想同這財大氣粗的大商賈沾上些邊,眼前現能得利的不說,日後也好人前顯弄體面。
一時熱絡起來,越聊越得緣,她便豪爽吆喝著請客,因行商途中不飲酒,她又道改日回了江都,要在棲月坊擺一桌酒,好好的結識一番。
如此便借了劉敖的名頭和一桌餐飯,她得以與商隊同行,頓將慌亂消了大半,只安坐馬上,小心地隨商隊走,再附和應對了他們的聒絮便是了。
及到江都城中。她敷衍著同他們別過,心急火燎地趕往棲月居。雖說江都城中一向疏於宵禁,自江南動亂後,少不得強加了約束,時已盡晚,棲月居的邊門盡閉了,前門因尚有商客往來。仍大敞著。
穆清疾馳至前門。用力勒住韁繩,門口迎客的小廝本就靈巧,又曾見過她。此時見她火燎般地忽現,探頭向後張望再不見第二人,心知必是有緊要事。趕緊一面差遣了另一人去尋劉驁,一面笑臉迎上前。恭謹地一禮,“娘子怎來了。”
“快去尋了劉管事來。有要事相詢。”穆清下了馬,將韁繩遞予他,快步向內走去。
才入後院,劉驁已在院門口迎候。她也顧不上寒暄,徑直問道:“有一事,還請劉管事明告予我知。成全於我,若不能得知。七娘斷然不會罷手。”
劉驁的眉毛抖動了一下,疑道:“娘子如何說這話,有事便直管吩咐便是,老奴定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的。”
“克明往何處去了?”她冷著聲調問到。直盯著他的面色。
劉驁臉上蒙了一層濃厚的疑惑,“嘶”地倒抽了一口氣,“娘子這話當從何說起呀,老奴自餘杭回了江都,便未再見過阿郎……”劉驁是個機敏的,邊答著話,邊驀地記起杜如晦當日託付他往餘杭購舊府時,曾再三叮囑過他,往後要好生聽命於七娘,盡心辦差的話,看眼下這場面,劉驁頓悟,自家阿郎是拋下娘子於江南躲避,自去作定那件大事去了。
跟前娘子仍目光灼灼地盯著他,他無奈地搖了搖頭,嘆道:“老奴先是隨了太夫人,後又替阿郎看顧經營,至今三十餘年,敢以大半生的信譽擔當,絕無一句虛言,當真不知阿郎去向。”
穆清的目光逐漸暗淡下去,漠然頹唐地怔在了原地,日日疾行,原以為探聽了他的行蹤,再緊趕兩日,便能追上,豈料了無蹤跡可循,他分明早已鋪排周詳,不教任何人知曉他的去向,好絕了她的念想。
“天已晚了,娘子先去歇下罷,萬事明日再作打算。”劉驁見她這副情狀,只得先好言安撫了,漏空差人去收拾安置了她原先住過的那一間屋子,又往她身後去尋跟著伺候的人,掃了幾圈,竟未見一人,方才驚查到,她原是獨身前來的,駭得心跳險些漏跳了一拍,這位娘子實是大膽妄為。
是夜她翻騰了大半夜,心緒煩亂難攏,前幾日憤慨難當,未及梳理過思緒,一心只念著要追尋他去,現下一時無處覓他蹤跡,失望之餘,她倒索性定了心,細思量過,左不過是隨了唐國公調任。天下之大,或無人識得杜如晦,難不成打探一位國公亦如此難麼。
他每每以經營打點為由,步步皆作著將她甩脫在江都的打算,全在於這副產業,若是沒了這副身家……
她腦中忽冒出一個跳脫的念頭,左右世道艱難,本也無甚營生好做,前兩年便已漸收了生意,倒不若趁著這時機,將生意收拾乾淨了,待天下安定,百廢待興,必有大展的機會。反之若是落敗,倘僥倖能保住性命,也可退守,自此隱姓埋名,自有另一番景象。
次日,劉驁怕她再獨自一人追去,匆匆忙忙地在棲月居的護院中選撿了兩名穩妥可靠的,留待備用。晨起見她,她卻也不提要走的事,只要他將所有的經營,現狀,俱羅列了予她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