哀傷是峒簫此刻的心態,覬覦是千杳和綾夙,梓冰和冉英就好像沒有看到神格一般,他們的心思全心全意在張瀟晗的身上。
可張瀟晗並不知道該如何開口,她並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取走神格只是下意識的行為,接下來她又該怎麼做。
峒簫前進一步,他這一動,千杳的面色微微一沉,而峒簫這一步卻是站到一側,他沒有再站在張瀟晗的對面,卻也沒有站在她的身後,只是站在一側。
他不站在凰的對面,只是表示出她不會與凰對立,可他也謹記著他的身份,他只曾經是帝子,現在的他一無所有,連帝子的身份也都不復存在。
直面張瀟晗的只有千杳和綾夙,在眾人之前突兀而孤立地站立著,好像要迎接審判般,千杳的眼眸忽然一點點犀利起來。
張瀟晗的視線卻忽然越過了千杳和綾夙望向他們的身後,她終於注意到夷幀的異樣,千杳綾夙可以抽取了他身體內的靈力神力,可他外貌的變化,卻不是喪失靈力神力帶來的。
張瀟晗的面色也終於變化了,這個昔日魔界的智者,是在剛剛犧牲了他的壽元再做了占卜嗎?張瀟晗的視線落在他乾枯的雙手上,他犧牲的不僅僅是壽元,還有血肉!
“凰!”夷幀忽然開口,這一開口讓千杳和綾夙不由驚懼地側身一步,站在了另外一側。
張瀟晗的神色也再次動容,夷幀的嗓音已經不是沙啞老邁能形容的了,這是頻死之人才會有的嗓音,他的壽命正在走向盡頭。
“凰,你後悔了嗎?”夷幀沒有神采的雙眼直勾勾的望著張瀟晗,吐出的話語簡直讓人心驚,怎麼敢有人質問凰可否後悔?哪怕這個人的生命已經要走到了盡頭。
張瀟晗迎著夷幀的注視,望著他正在一點點失去光澤的雙眼,她分辨不出這句話是問凰的還是問她的,但不論是凰還是她,都只有一個答案。
“你看瀑布跌落懸崖,半空中粉身碎骨,它後悔了嗎?你看烈焰熊熊燃燒,終會在最後的絢麗中消散,它後悔了嗎?”張瀟晗緩緩說道。
“可瀑布身不由己,烈焰是燃盡了可以燃燒的一切。”
“誰又能真正的隨心所欲?生命從誕生的那一刻,就伴隨著責任而生,雖然也伴隨著無奈、貪婪,可也有忠誠、奉獻、犧牲。”
“如果你知道你為之奉獻犧牲的一切並不會感激你,你也不後悔嗎?”
張瀟晗微微出了下神,才慢慢說道:“既然智者已經占卜出了一切,又何必多問呢?我倒是想問一問智者,下一世,你可還願意做個能占卜未來的智者?”
夷幀的身體搖晃了下,生命的光澤一點點從眼睛中消退,可他還是直勾勾地望著張瀟晗,忽然慘然一笑:“來生我就已經忘記了今生,又何來願不願意?”
張瀟晗微微點頭:“花落成泥,泥催花生,自然本生生不息,你既然明白這個道理,又何必拘泥於感謝?後悔?所圖,不過是本心,所為,不過是安心。”
夷幀眼神中的光澤終於散去,他的身軀在長袍之內忽然癟下去,頭顱也跟著坍塌到衣袍內,衣袍飄然垂落到地上,而衣袍之內,竟然連輕灰都沒有出現。
千杳和綾夙的眼神裡流露出一絲不屑,極短極短的就掩飾了去,峒簫卻微微偏著頭,不去看消失的夷幀,審視地望著張瀟晗,張瀟晗的視線從夷幀跌落在地上的衣袍處收起,抬眸的時候,面容已經平靜如斯。
她可以應答夷幀,因為她是用本心來回答,可是她卻無法把自己代入真正的凰,她不吝以本體應對千杳和綾夙,可現在,她代表的卻是凰。
這個世界已經沒有了天帝,她卻無法將凰也從這裡抹去。
“智者也隕落了,天帝的規則已經完全改變了嗎?”綾夙的聲音忽然響起,峒簫的面色猛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