霞悠悠醒轉,卻依舊滿目迷茫。
她推開眼前的楚皇后,抖著手去抓慕容薇:“障日城佈防圖是什麼?你又怎麼會知道?你皇祖父在哪裡?”她越說越大聲,到最後都有些歇斯底里。
慕容薇緩緩說道:“障日城是皇祖父兵敗之處,佈防圖是皇祖母親手所制,皇祖母你明明記得,就是不想承認。”
撲的一聲,喬浣霞一口鮮血噴出,染在前襟上。
似是穿透重重迷霧,她的雙目愈來愈清亮,往事紛紛如落雪撲天蓋地,一點一點觸動記憶的軌跡。
多少年的時光如水,本是悠長而緩慢地在面前伸展,卻忽然被一把血淋淋地撕開,喬浣霞大叫一聲:“我不想承認?”
前襟上星星點點,褐紅如花,塵封的記憶撲面,帶著呼嘯的冷意來得措不及防。
年少的青蔥歲月,他與她執手相看庭前落花,他與她策馬揚鞭遠走天涯,他與她一起打下錦繡河山,與他琴瑟和鳴又與他陰陽相隔。
兩行清淚潸然而下,與前襟的鮮血混在一起。
“羅訥言,快給太后娘娘施針,快瞧瞧太后娘娘怎麼樣了。阿薇,你越發大膽了,給我退下”,楚瑤光扶住母親,急得瑟瑟發抖,大聲斥責著女兒。
楚皇后淡汝的臉冷若冰霜,端肅凝滯,沉得能擰出水來。
“母后稍待”,慕容薇脊背上層層汗意,小衫早已溼透,心知成敗在此一舉,她沉聲問道:“羅訥言,再給太后娘娘診脈。”
羅訥言卻是滿臉欣喜之色,他不待兩人吩咐,已然將手指搭在喬浣霞的腕上,聽了兩人的吩咐,開口說道:“皇后娘娘、大公主,太后娘娘脈相跳動有力,並無虛浮之症,方才因禍得福,一口淤血吐淨,只需吃些去火的藥物。依小民之見,溫補之物並不對症,萬萬不能再吃。”
楚皇后經的多,只是方才叫母后一口血嚇得不輕,回過神來略略一想便就明白,吐出淤血,母后方才的眼光才能那樣清明,羅訥言的診斷並沒有錯誤。
老太君正扶著喬浣霞,低聲安慰,喬浣霞目中不斷湧出淚水,似要將這些年該流的眼淚都流乾。
望望母后,再望望臉色變化多端的崔院判,楚皇后還有什麼不明白。
崔院判心裡正在打鼓,宮裡給每位貴人請平安脈都有記錄,何況是太后娘娘積年的病症。
第六十二章 低泣
沉滯鬱結、氣血兩虧。
太醫院裡,皇太后這七年的脈像都是這般記載。崔院判冥思苦想,有什麼法子可以悄悄毀去,不留痕跡。
“崔院判,你再診”,楚皇后的話卻在耳邊徐徐揚起,比冰凍三尺更冷。崔院判無奈,將手搭上皇太后的腕間,自己卻忍不住顫抖:“太后娘娘的脈像,脈像…”
“到底如何?”楚瑤光話語淡淡,不帶任何情緒。
崔院判將心一橫,重重跪在地上:“臣恭喜皇后娘娘,太后娘娘因禍得福,脈像竟是大好了。”
“脈像大好?太醫院,好啊”,楚皇后嘿嘿冷笑,吩咐半夏,“即刻去調太后娘娘的記檔,送去鳳鸞殿,本宮仔細看看。”
又俯視著跪在地上的崔院判,楚瑤光唇角的冷意更濃了些,字字淡漠風:“太后娘娘鳳體欠安,你便不著急回去,在壽康宮多住幾日吧。”
楚皇后坐鎮中宮,見過多少齷齪,前後早想得通透。
太醫院這群人串通一氣,只以續命為由,叫母后吃了這麼多年苦藥,根本不是對症之物。
若不是老太君舉薦了羅訥言,楚皇后還被矇在鼓裡。
再瞧羅訥言,目光比方才就溫和多了。楚皇后也不催促,等羅訥言斟酌著開出方子,呈上來看過,又說與老太君,然後親自下去煎藥。
喬浣霞靠在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