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被仇恨逼上歧途,他有他的擔當。他重孝重義。又……重情。”
眼淚輕輕滑過,沈茴抬起眼睛,望著家人,認真地說:“他當然有優點,很多很多的優點。他只是……走錯了路而已……”
裴徊光的手僵在那裡。
他猛地閉上眼睛,努力剋制著胸腔中漫卷的血腥苦澀。
他不去分辨沈茴說的話是對還是錯,他不想分辨這些。他只知道,心裡撕裂般的疼痛。
密封的地方,就這樣被她用力闖進去。
他向來最厭惡旁人揣摩他的心思,他厭惡一切靠近他的人,享受著高高在上的獨來獨往,用睥睨的視角嘲笑世人的悲歡喜怒。
現在,有人闖了進來。
原來,有人闖進來將他看透的滋味,陌生的,奇異的,甚至令他生出那麼一絲恐懼來。可是,他竟然並不想將這種滋味掐斷。
一直沉默著的蕭家老太太,再次輕輕嘆了口氣,望著沈茴的滄桑眼中溢滿心疼,她顫聲開口:“孩子啊,別說了,別再讓姥姥心疼了……”
“姥姥……”沈茴趕忙起身跑過去,手足無措地去抱著姥姥。
沈元宏哈哈大笑了兩聲。
“好好好。”他連說了三個好,指著沈茴,“你說了這麼多,那你想過以後嗎?你跪在這裡為那狗閹賊說話。對對對……不僅是個十惡不赦的惡人,還是個閹人!你這般替他說話,他在哪裡?啊?你知道嗎!你在這裡替他說話的時候,他會不會正在哪個地方殺人取樂啊!”
沈元宏手裡的柺杖重重敲在地面上。
裴徊光將門推開。
沈茴一怔,轉過身望著出現在門口的裴徊光。
屋子裡的所有人都望了過來,將目光凝在本不該出現在這裡的人身上。屋子裡一片安靜,誰也沒有出聲。就連沈茴也有點懵。她不知道裴徊光為什麼會跟過來。好,就算他會跟過來。他為什麼在這個時候推門進來?他要做什麼說什麼?難道他不知道這個時候他不該出現嗎?
沈茴心裡明白家裡人一時接受不了。在她原本的計劃裡,她本就打算將她和裴徊光的事情隱瞞一輩子。
今日裴徊光的瘋行將她打了個措手不及。她承認,她握著那包藥的時候內心掙扎了很久很久。可是最後,她還是選擇將這一切都坦白。
她可以向天下人隱瞞,可是她不想再向家人隱瞞。
一家人,就應該互相理解互相扶持,不是嗎?
沈茴站起來,用掛著淚珠的眼睛望著裴徊光。
所有人都望著裴徊光,神色各異。提防、懷疑、嫌恨。裴徊光臉上沒有什麼表情,任由各種各樣的目光落在他身上。
他這一生,本來就不在意世人的目光。甚至,世人將他的惡行罵得更兇,好似他距離自己的復仇目標就越近一些,心裡就越痛快一些。
可是現在,他開始在意了。
裴徊光望著哭紅了眼睛的沈茴。她的眼睛裡盈滿了淚水,可是她的眸子澄澈又明亮,是他最喜歡的樣子。
裴徊光輕輕扯起一側唇角,遞過去一絲淺淺的笑意。
然後,裴徊光將目光落在沈元宏身上。他一步步朝沈元宏走過去,最後站在沈元宏面前,抬抬眼,瞧著這位盛怒中的老父親。他開口,慢悠悠的語氣:“怎麼,咱家給沈老將軍做女婿,沈老將軍不滿意?”
“女婿?”沈元宏握緊手中的柺杖,既想砸下去,又不能砸下去。他望著面前的人,咬牙切齒。
裴徊光又轉身,朝著蕭家老太太走過去。他蹲在老太太身前,俊朗的面頰慢慢浮現溫潤的淺笑。他問:“姥姥,也對小光不滿意嗎?”
老太太皺皺眉,望著蹲在面前的裴徊光,還沒開口,沈元宏在後面憤怒地說:“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