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初的一天都不再有人議論,這天人們議論的是,飛花樓頭牌施飛燕死了,清晨被發現死在自己房中,訊息兩個時辰就傳遍了坊間。
其實,如果聽到有人說飛燕是頭牌,葉如眉也許會撇撇櫻唇,從鼻孔裡發出一個“哼”來。
五年,對青樓女子來說,實在太長,長到換了天上人間。葉如眉已斷不是那個被鴇母呼來喝去抱貓的小葉,而是出落得柳眉杏眼,潤澤豐腴,歌舞琴瑟,色色精嫻。而施飛燕,縱使再有經天緯地之能,畢竟只好一年較一年花褪紅殘,“該從良了……”丫頭小梅曾聽她在夢中唸叨。
不過,施飛燕不愧是施飛燕,造化的鋒芒雖掠奪了她些許姿色,卻也平添了幾分嫵媚潑辣給她,那一種遊刃有餘收放自如的態度,在葉如眉以年輕美貌攻城略地之時,依然抓得許多男人死心塌地,其中甚至包括本縣的父母官貪老爺,不多不少,恰只壓那葉如眉半分,於眾人紛紛觀望之時,硬是把這花魁之位又霸住了整整兩年,而且,沒人能預測,會不會有第三年……
當然現在,不會有第三年了。
可能是緣自縣太爺之故,官府來人很快,檢查得也很仔細。卸下脂粉,那一張黃黃臉兒把公差倒嚇了一跳,不過看看指甲,卻絕無什麼青黑跡象。片刻,仵作回報,不似中毒,身上都驗過,也毫無一絲外傷。
“快驗驗頭頂。”捕頭王成在周圍幾縣裡,也算第一把交椅的好捕快,他突然想到前日聽書聽來的《 包公案 》,有一案便是死者被長釘貫入頭頂,絲毫驗不出外傷或中毒跡象。
“回稟大人,驗過了,並無血跡或異物。”仵作答道。
王成額頭沁出細密的汗珠,難道這案比包公斷過的案子還奇?卻不得不硬撐著繼續問道:“死者昨晚與誰同寢?”
“稟大人,飛燕昨晚是獨宿,因被一位叫楚玉的公子預包了,不許再接別的客人。但楚公子昨夜並未光顧。”
“這楚玉是什麼人?”王成問道,心中暗暗詫異:施飛燕怎會白空一夜,倒說不定還要罵句“狗攬八泡屎”的行話——不知有多少人等著她陪宿呢!
群芳一陣唧喳後,有個嘴快的先說出來:“聽說是當朝荊南王的公子。”緊接著一窩蜂炸開了鍋,七嘴八舌地描述這楚公子的行止。
從這些議論聲中,王成大概瞭解到,這楚公子生得十分俊俏,談吐不俗,使錢散漫,更難得的是極有小意兒,那見多識廣的樓中諸豔竟多有為他諸如“姐姐莫飲那冷酒,極傷身的”之言飛紅上臉的。其實,不用聽議論內容,也能感到此人一定是個打著燈籠也難找的從良人選,不然怎會一樓之女,個個對其印象深刻。
不過,在場諸人卻無一人能說出楚玉到底來自何方,更不知道現在該去何處傳他到場提供證言。王成左右想想,既然昨夜他人不在,自然不可能行兇,便也無甚要緊,於是又問:“那楚玉只獨專飛燕一人嗎?”
“我們這些庸脂俗粉,那楚公子是看不上的。不過論到能與飛燕相比,這樓裡可不還有個如眉嘛!”人群中一濃妝豔抹的女子陰陽怪氣地道。
王成心知這些不紅的姑娘巴不得把葉如眉也趁機拉下去,好有出頭之日,不過按動機來說,如眉也確實有重大嫌疑,於是他傳喚如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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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楚王·完美謀殺(2)
如眉到場,既無悲聲,也無喜色,只淡淡地道:“富貴生死,各有分定,姐姐平素嬌姿弱質,食少事繁,性又好強,病也莫使人知,只是常為顰眉捧心之態,換個諢名‘小西施’,如今果如西子般薄命,不是天數,卻是什麼?”
鴇母柳明鳳證實了她的話,並補充道,飛燕近一兩個月來日漸消瘦,原來的衣帶,竟寬得不得用了,她看在眼裡急在心上,連日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