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簡默的丈夫。”
頓了片刻,那頭的人慢慢地反問了兩個字:“是你?”
“嗯。簡默有點發燒,要請一天假……我會轉告她……再見。”
鐘磬對那頭簡單說了幾個字就掛了電話,他低頭,對上通話期間兩隻烏燦燦直瞅著他的眼睛,“怎麼?哪裡不舒服?”
簡默吸吸鼻子,再露出兩顆白生生的牙齒,“第一次聽你說‘丈夫’兩個字,有點好玩。”
“……你不問你們總監怎麼說?”
“鍾大神出馬,焉有不成之理?”
鐘磬一副拿她沒轍的樣子,“粥快熬好了,要不要去吃?”
簡默點頭,趁鐘磬轉身之際扯住他的袖子,旋即一頭碰在他背上,低聲認錯:“你不要生氣,昨天我是想事情想累了,本來沒打算睡的。”
“公司的事?”
“不是。”
不是公司的事,她另想的一猜便知。鐘磬冷聲問:“下不為例?”
簡默見著臺階就下,忙狗腿道:“怎麼會有下次!”
“吃完粥上床睡一會,能出汗最好。記得喝點熱水,別拿橙汁。中午我會回來。”
“哦。”嘴角揚得高高地,聽他鉅細靡遺地囑咐。
鐘磬牽住她把玩袖釦的手,事實上也有點傷腦筋。
“你在嘆氣?”
“沒有。”
事實上,怎麼可能沒有。
對著一個人絮絮叨叨,對他而言本就匪夷所思;由養老婆產生養女兒的感覺,這又稱得上是一種……境界。
他沒想到,這輩子會被一個人不留餘地地牽引情緒,或喜怒或哀懼,而這種感覺,居然會很不賴。
簡默自然不曉得鐘磬的心理建設,聽他惜字如金,還有點擔心,“你還在生氣?”每次她有個小病小災,他都會生氣,而她奇蹟般地能分辨出來,他氣的是自己。
這也不啻為一個更高明的手段,因為他生氣,難過的是她。
誰知鐘磬牽著她,邊走邊說:“默默,昨晚我說的是真的,你配我剛好。所以,不需要變。”
如果說昨晚只是戲謔,簡默此刻聽清了,他說這話有多認真。她的手便滑入他的掌心,十指相扣。她的手小,他的手大,如此契合,而兩隻手的溫度卻是相當的。
她知道,他在緊張,或者激動。
“嗯,不變。”
所以,你也不要變。這樣,天生一對,天長地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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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默足足在家賴了兩天。在第二天下午,她接到了陸祈晏的電話。彼時她正在回憶設計圖的細節,表示不想下去。
對方在電話裡說:“簡助理,我在你家樓下。法庭至少還有一審二審,我也不請律師了,被告當事人請求申訴。”分明是知道了那天她的反應意味著什麼。
想著總有一次對質,簡默應了。甫坐進車裡,陸祈晏就問,“身體好點了嗎?”見她點頭,又問,“麓市最高的建築是什麼?”
她想了幾秒,有了答案,“未來最高的在建,目前是大華辦公樓。”
“就去那。”
辦公樓離簡默在的小區挺近,車程不到十分鐘。一路暢通無阻到頂樓,沒有任何閒雜人等,簡默直覺是陸祈晏事先安排過。
頂樓有個巨大的停機坪,簡默來過這裡,不怎麼新奇,陸祈晏是直接沒興趣,兩人便在邊緣處眺望大半座城市。
這些年麓市都在跟進城市化,具體來說就是建了房子要拆,拆了房子再建,廢墟與吊車在高樓可謂一覽無遺。陽光打底,反而讓浮於空氣中的細微塵埃幾乎無所遁形。
陸祈晏一轉頭,就看到身側安靜本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