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子不會再插手?”
“我就是插手,你小子不也有老孫老吳幫著?”老爺子斜眼,“倒是這些年,我遇到迫我在一局之內改變棋路的人,不超過五個。這小丫頭心忒靜,悟性也高,是難得的聰穎人。這麼討人喜歡的丫頭,老頭子我下不來手啊。”
“那便多謝老爺子了。”
秦國統一掌拍在鐘磬背上,“你小子,也忒能揣摩人!我怎麼管?管了,反倒要討人嫌。就說這桶裡的魚吧,我給它們安逸的活路,怎見得它們會感激我?倒不如放它們走。”
鐘磬看著桶裡活蹦亂跳的生物,微傾身,“老爺子,小時候我聽您說過,握不住的沙不如捏碎。”
“於是你倒怕了?”秦國統將幾尾魚拋遠,搖搖頭,眼角有服老的痕跡,“大概是年紀大了,心態也變了。”
“或許不是心態變了,而是心寬了。握不住的沙滲了水就能揉圓搓扁,想必老爺子現在想的是既然養在桶裡討不了好,不如讓它活在海里。”
只是這片海,幾個月的時間,不知道夠不夠。
半晌後,回答鐘磬的,是刺耳的雷聲雨聲。
水,這不就來了?
大雨滂沱,下得另一頭的簡默也有點憂愁。
此時她已經吃完炒飯,收拾好廚房,正拿著書在看,冷不防一道雷聲轟隆而過,驚得她掉了手中的筆。
雨聲、雷聲加上家裡鴉雀無聲,簡默猶豫著,還是起身把書房所有的燈都開啟了,轉身之際發現門外光線昏黃,果斷又把門給鎖了。
是的,簡姑娘不怕毒蛇猛獸,面對人造恐怖也向來面不改色,唯恐夜來雷雨聲。
簡默正想發條簡訊詢問歸期,沒想到,手機螢幕顯示鐘磬來電。她大喜,點開,那頭傳來動靜,卻是一道深刻到她骨子裡的女聲:“鐘磬,要幫你拿衣服嗎?”
簡默一愕,愣在椅子上半天沒動,手機又陸續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像是衣料摩擦聲,又像是……
“滴滴”,最後是忙音,她放下手機,才發現是自己切斷的。
下雨天、秦家、青梅竹馬……時間地點人物關係都全了,再腦補一段充滿旖旎的奸/情對話,敢不敢再血腥一點?
“砰噠”,“砰噠”,室內有聲清脆。
心煩意亂的時候,簡默就喜歡聽鋼筆蓋的這種開合聲。在與桌子上的書對視數秒後,她起身往外走。
簡默真不是去捉姦,她太瞭解鐘磬的人品。她嘔的是可能存在的精神出軌,又或者這幾年,某人的精神壓根沒上正軌。
要說去哪,她也不知道。兩邊大家長是斷然不能找的,本打算去找明霏,又意識到現在明霏非獨居,只好放棄。
於是,瓢潑大雨中一把傘,傘下一個黯然失魂人,繼續散步。
十一月的早秋天,加上雨借風勢,簡默穿著單薄的襯衫走了大段路,終於停在某冷淡的路燈下,抖了一抖。飛濺的雨水依舊呼朋引伴,恣意亂竄。
怎麼這麼不乖呢?
簡默哀怨地看著溼潤的鞋面,然後經由帆布鞋看到了腳邊的……一窩貓。她一驚,旋即蹲下身,挪了挪傘,第一時間為小貓撐起一片晴天。
說一窩其實也不準確,因為統共就兩隻。貓兒們顯然被淋了很長時間,身上的毛已經被澆成N撮,因為盒子積水,正可憐兮兮地發顫。
簡默將水清光,見兩雙寶石般的眼睛與她直勾勾地對視,覺得自己應該說點話,於是禮貌性地寒暄:“你們也被遺棄了?真可憐。一般說來,你們的娘都生多胞胎……所以,我猜測是你們的主人在搞計劃生育?”
“噗。”
說得正歡時,頭頂猛然傳來一聲笑,簡默頭一歪,看到了這個時間點絕不該出現的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