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元節這天寅時開始下雪,碎雪如紗紛飛了整個平安京城,地面卻無一絲雪跡,太陽也依舊當空。鬱仙兒說這是“天生異象,必有大災”。
雖說鬱仙兒一直說自己是個半仙兒,可是介於我認識她這六年來她算的每一卦都與事實相反,所以我還是比較傾向於“平安京城將有大喜”這種說法。於此,棋風很認真的和我說“鑑於她說的永遠與事實相反,所以大家反著聽她的話就可以了,稱她半仙兒也不為過”。我不知道這個“鑑於”是多少人得了錯誤的說法才總結出來的,我也不想知道,這其實是一個很悲傷的經過——鬱仙兒是不能說出正確卦象的,否則會有天譴和變數,對她和施卦物件。
所以我還是比較喜歡去請教聽風老人。
聽風老人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左知前事,右知今朝,是聽風堂的臺柱——俗名“說書的”。人傳“聽風老人細柳遮面,白髮如雪,無所不知,無所不曉”,一傳就傳了幾百年。我曾問過鬱仙兒,這幾百年的聽風老人是不是同一個人,鬱仙兒很神秘的低聲說:“當然不是,知道聽風老頭為什麼一直戴著一副繪有綠柳枝的面具嗎?就是為了給人一種這就是聽風老頭的錯覺,其實面具下不知道換了幾張臉了。”由此,聽風老人絕對是和聽風堂一樣存在了上百年,戴面具只是怕我們知道他長生引起慌亂。
智者就是智者,鬱仙兒這種混秦樓楚館的和聽風老人根本就不是一個檔次。這樣一說好像得罪了不少人,除了鬱仙兒比如棋風,再比如……我自己。
鬱仙兒是平安京城最有名的秦樓楚館欲仙樓的老闆,我一直覺得她不是普通人,畢竟能在平安京城最繁華也最正規的千韶街開青樓的只她一家別無分店。欲仙樓取自“欲仙欲死”,因為我們一致認為欲死太過晦氣容易嚇走顧客,便取了“欲仙”。但本質上我們還是比較傾向於“欲死”二字的。因為鬱仙兒有權有勢有人脈,所以欲仙樓的姐妹賣藝不賣身而且大部分都有自己的自由,愛接客便接客,瞧不上眼的大不了不做,一切有仙兒姐姐擋著。當然,世上沒有免費的午餐,不幹活就沒有錢拿,有點自知之明的還是接客。這樣說,我便是屬於那沒有自知之明的了。但我和鬱仙兒孽緣情深,她養了我六年也沒把我趕出去。這是某些姐妹頗羨慕的。
另外我想可能是因為當初年僅八歲的我提出讓她開家青樓來招攬人脈這種想法是比較“神童”的想法,所以她也就把我當神童來養著,以備她不時之需我大顯神通。但很可惜這六年來我除了學東西比較快並無其他過人之處。而我為了保住飯碗也一直沒對鬱仙兒說出實情——她把我從千韶街頭撿回家的時候我們剛好路過聽風堂,聽風老人又剛好講了那麼一段秦樓楚館之事,我便重複著說與鬱仙兒聽了。她那會兒正在想著如何玩轉平安京城,就直接把我說的話帶入她的想法,再問我時我已經不記得了,所以沒說話,在她眼裡更顯得高深莫測,於是巧合就這樣愉快的產生了。
“紅裳,去不去聽風堂?”棋風把我從“平安京會有什麼喜事”的思緒裡給拎了出來,順帶遞給我一面銅鏡,我不知所以的一看,鏡子裡面的我堆了滿頭雪,蠢得實實在在。為了掩飾自我鄙視保持我淡然的形象,我很嚴肅的咳了一聲,把話題再次挑回聽風堂。
和棋風換好男裝後,我們偷偷從欲仙樓後門跑出來,向聽風堂出發。途中一人一把摺扇,很是有風度沒溫度。
可能是我們平安京城的人求知慾都比較高的緣故,等我和棋風到的時候聽風堂已經基本客滿,並且很不幸的聽小二哥說包間已滿的棋風很是豪邁的拎著我找了一個牆角。
也許是聽風老人魅力比較大,棋風聽的很入迷,所以終歸還是沒有發現我離開。
聽風堂二樓全部都是包間,聽說價格高的嚇人,不過因為安然那廝富的流油,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