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沒有回到馬車之中,徒步而行,緊握的雙拳隱隱顫抖著。
太子與文德緊隨其後,二人皆是面色陰沉如水。
再之後便是文武百官, 上千人的隊伍沉默不語。
君臣出城的目的,是災民。
君臣的目光,是皇莊。
君臣的憤怒,因齊燁。
走在最前面的三人,也就是天子康止戈、太子康驍、天子內侍文德。
三人,都知道當年齊懷武為什麼去西關。
三人,也都知道齊懷武去之前宮中許下了什麼承諾。
沒人想過齊燁會造反。
也沒人會想過齊燁能引起眾怒,闖下了不次於造反的大禍。
毆打本就苦不堪言的災民,如果宮中不嚴懲,如果天子不嚴懲,士林如何去想已經不重要了,天下百姓會如何想?
京中,是天子腳下。
災民來到京中,卻被一個勳貴殘害,駭人聽聞!
在天子的帶領下,隊伍的腳步越來越快,沒人敢騎馬了,紛紛下馬。
皇莊,近在咫尺。
隨著天子一個眼神,太子下令,兩千多禁衛沿著皇莊圍欄散開,從官道而下,將皇莊包圍的水洩不通。
皇莊,靜悄悄的。
天子下了官道,身形猛然一滯。
安靜,太過安靜了,目光所至後,堆積如山的獸皮包,一座座簡陋的工棚,還有一些散落在各處的少量工料,工具等。
原本皇莊外是有不少穿著暗紅色差服的衙役、差役,見到君臣來了不知所措,只能下跪行禮,禁衛衝過去後就是拳打腳踢,長刀出鞘,架在了這些瑟瑟發抖的差役、衙役的脖子上。
天子憤怒的面容中夾雜著幾絲困惑,因為他沒有看到災民,倒是看到雨幕中,山腳下,有一群人,也不知道在幹著什麼。
天子對文德打了個眼色,後者將馬車中剛剛被“救”下的災民都帶了過來。
沒等詢問災民都去了哪裡,那些一直連綿到山腳下的“工棚”,探出了腦袋,一個又一個腦袋,越來越多,驚恐不安、小心翼翼、不知所措。
越來越多的腦袋伸了出來,越來越多的身子探了出來。
人數越來越多,模樣又極為鬼祟,禁衛們無不大驚,紛紛張弓拉弦。
即便禁衛們認出這些人是災民,依舊下意識警覺了起來。
倒不是怕災民真的變成了亂民,而是太安靜了,安靜到了詭異,彷彿所有災民都是啞巴一樣,彷彿所有災民深怕發出一點聲息一般。
鬼祟,詭異,令人不安。
天子也很困惑,沉聲道:“將齊燁抓出來!”
話音剛落,一個身穿文吏服飾的人從遠處跑了過來,正是京兆府文吏段平。
老段見了龍旗,哪能不知天子親臨。
張瑞山伴駕身側,嘆了口氣:“此人是下官京兆府司刑名文吏段…”
“住口!”
天子吼了一聲,他不允許任何人給齊燁求情,也不允許任何人給齊燁的“幫兇”求情。
段平剛跑過來還沒等施禮,天子手中馬鞭已是抽了過去。
誰知老段竟然躲開了,微微一側身,鞭子貼著鼻尖甩在了地上。
沉默和不沉默的,都沉默了,
誰也沒想到天子說動手就動手,抽打一個京兆府文吏。
當然大家更沒想到,一個小小文吏罷了,竟然敢躲,敢躲天子抽出的鞭子。
更讓大家震驚的是,這狗日的還他孃的躲過去了,躲過將軍出身的天子抽出的馬鞭,看那模樣,還挺風輕雲淡的。
太子瞳孔猛地一縮:“還是個練家子,好俊的身…”
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