們不能後退,因為背後就是他們的父母妻子,如果匈奴人的鐵騎殺到了關下,那絕對是一場屠殺,無論是平民還是士卒都不能倖免的屠殺。
與其屈辱的死去,不如為親人和袍澤們奮力一戰。
這世上最可怕的軍隊不是拿著鋒利武器、穿著精緻鎧甲的戰士組成的,而是抱著必死的決心奮力一戰的棄子。因為他們不懼生死,所以無所畏懼,哪怕即將迎來的是二十多萬匈奴鐵騎的瘋狂進攻。
秦軍士卒們沉默著望向北方,緊握著著手中的兵器,靜靜的等待著隨時可能殺到的匈奴騎兵。
死寂一般的沉默,沒有人願意說話,因為害怕一說話就會影響了軍陣中的肅殺之氣,每一個士卒都將身軀緊緊靠著身邊的袍澤,彼此相互的依靠也讓他們心安不少。在戰場上,唯一能依靠的也就只有生死袍澤了。
終於,匈奴的騎兵出現在了平原天邊的盡頭,先只是細細的一條線,隨後黑色的烏雲猶如海潮水般突然湧出在原野之上。匈奴人的二十萬大軍猶如山崩海嘯一般滾滾而來,夾著這一陣撲面而來的騰騰殺氣。
大地在馬蹄下微微顫動,每一名秦軍士卒都蒼白著臉緊咬著嘴唇。二十多萬大軍狂奔而來的氣勢盡是如此駭人,彷彿能一往而前摧毀掉天地間所有阻擋。
不遠處的秦人隊伍見匈奴大軍殺至,更加慌亂的朝著關口出拼命的擁擠,心中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逃過關去活命。隊伍一時大亂,韓信不得不帶著親兵連殺數十個帶頭搶擠之人,這才勉強維持住了秩序。
匈奴大軍見前方有秦軍佈陣阻擋,到也沒有直接衝擊,而是停下了馬來觀望。丁峰拔出佩劍大聲吼道;“弩手預備。”
一片窸窣的甲片摩擦聲,千餘名弩手齊齊半跪而下,將已經上好弦的弩機平端起。若是匈奴大軍殺來,他們手中的弩機將成為收割他們性命的殺人利器。
丁縫冷冷的看著遠處的匈奴人,忽然張嘴大聲吼唱道:“豈曰無衣?與子同袍。王於興師,修我戈矛。與子同仇。”
悲涼的歌聲傳遍了整個戰場,也感染了萬餘名準備死戰的秦軍士卒,他們皆鼓足了力氣,拼命的嘶吼著隨著齊唱,這首曾經見證了六百年赳赳老秦的戰歌重新在戰場上響起。
漸漸的正在關前擁擠的秦人們也停下了腳步,所有人都將頭齊齊看向北邊,一聲、二聲、十聲、百聲千萬聲,幾乎所有秦人都張嘴隨著和唱。秦風貫徹雲際,響徹雲霄。
豈曰無衣?與子同袍。王於興師,修我戈矛。與子同仇。
豈曰無衣?與子同澤。王於興師,修我矛戟。與子偕作。
豈曰無衣?與子同裳。王於興師,修我甲兵。與子偕行。
緊握著兵器計程車卒們不再害怕,因為他們不再是一個人,所有秦人、整個秦國都在他們的身後。
匈奴大軍中一陣騷動,前列計程車兵紛紛讓開,一隊金甲騎兵擁簇著一名年輕的匈奴人走了出來。
冒頓平靜的看著遠處佈防的秦軍,聽著他們咆哮著的戰歌,眼神中閃過了一絲驚訝。他和北軍作戰多年,自然對秦軍的方陣熟悉無邊,只是沒想到北軍到了這種地步居然還有勇氣在城外和匈奴大軍對陣野戰。
沉吟了一會,冒頓決定不再給秦人撤離的時間了,便開口喊道;“烏珠留若。”
“在。”低聲的吼叫聲想起,一名驃壯的大漢應聲出列。
冒頓用馬鞭指著遠處秦軍的方陣,“帶著你的人試探一下,記得不要強攻。”
“是,大單于!”烏珠留若粗聲領命,隨即滿臉興奮的調轉馬頭回到軍中。很快四萬多人就脫離了大軍的方陣,揮舞著馬刀怪叫著朝著秦軍猛衝而來。
丁峰面如止水的看著衝殺而來的匈奴人,心中默默計算著距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