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思沛前頭駕車,聞言忍不住“撲哧”一聲笑出來,連帶著輕咳幾聲,緩了緩,這才回頭眼瞧她,眼神中波光流動,竟是帶了十足深情寵愛,“小財迷,這五百兩都是寶珠的,有了這些錢,頂了寶珠辛苦好些年。寶珠不是一直想開分店麼,這些錢在州府開一間店也是夠的。若不開分店,還可給二哥縣裡置辦一間宅子,便是去燕州府置辦宅子田地也是足夠的。”
寶珠點點頭,輕撥出一口氣,“確實省了許多年的功夫。”由著他的話兒,又想到州府分店的事兒,輕笑道:“你說咱們陳記快餐若在州府有了分店,該是個什麼光景?”
魏思沛一扭頭,皺眉道:“不過那樣一說,才成親,寶珠便打算去州府?若是那樣,我還是收回前頭的話吧。”
寶珠笑著嗔他一眼,“去州府總歸是大事,爹孃這頭才定下心思搬來縣裡跟咱們生活哩,這事兒待往後再說,咱們若真具備了那樣的實力,舉家搬遷也不是沒可能的,總之你卻別想甩掉我”
牛車緩緩路上行著,這般絮絮叨叨說著閒話兒,兩個時辰很快便過去,不知不覺周圍風景已是挨家挨戶的農家小院落,初冬已來臨,樹木光禿禿立在道路兩旁,寶珠與他背靠背坐著,一邊斷斷續續與他說著話,一邊細細觀察著村裡的景色。
她覺得自己實在是個極幸運的人,上天不僅給了她第二次重生的機會,一路成長著,能有這麼一個青梅竹馬的夫婿相依靠,竟連錢財也越發充裕,儘管小時候有這樣那樣多的不如意,分家後窮困的日子,二嬸的離去,與老院的矛盾,這些煩心事兒已然像書頁般一頁一頁被翻成了過去。這個午後,她只覺得自己無比的幸福滿足。
兀自沉浸在思緒中,牛車頓了一頓便停了下來,魏思沛放了鞭繩,回頭笑著瞧她一眼,揚聲道:“爹孃,我跟寶珠回來了。”
不一會兒,院子裡便傳來一陣喧囂聲,王氏歡喜地在院子裡吆喝聲,“她爹,潤生,快快,寶珠娃兒回來啦”
跟陳鐵貴兩個絮絮叨叨著出門相迎,王氏歡喜不已,“唉喲喲咋今個就來了原也沒想著這樣快啊,走了這麼些天兒,可給爹孃好一陣掛記”
陳鐵貴笑著接過牛繩進院子,一邊與思沛問著話兒,“你姥姥好不好?咋只半個月就回來了?算下來也沒在夏家呆上多少天兒呀?”
潤生跟在王氏後頭笑,“這下妹夫認了親,往後去的機會還多哩。”
王氏忙不迭笑道,“是了是了,以後每年都能去哩跟著思沛一塊,爹孃還是放心的很。”
方進了廳裡,魏思沛便嘆一聲,“這回說來也順利也不順。”
王氏忙道:“咋的?可你是姥姥身子不好?”
寶珠笑嘻嘻靠著王氏,與她娘擠著坐下,接了那話說:“陰差陽錯的,見了他親爹一回,雖沒相認,卻也了了他爹心願。”
此時陳鐵貴從院子裡進了屋,也廳裡坐下,見一屋五個人齊了,話題已起了頭,寶珠便絮絮叨叨將去後發生的種種有條不紊地複述一遍。
期間魏思沛也只笑著插幾句話兒,尤其在寶珠嘆氣韓老爺精心佈局引了夏家親送他們前去,慶良投毒兩件事兒上,他難得的無奈搖起頭來,笑說寶珠敘說的有偏頗,說是自個並非鑽了牛角尖,終究是人心,哪裡是石頭?一方面感於韓遠沛對他的親情,一方面忘不了他當年負了他孃的恨,他心頭實在煩亂了一陣子,直到臨行前才想通透許多,心中已將這兩種情緒平衡了。
“他既跟我有那樣的血緣,便是不相認他,往後我若有了後代,總歸該讓他見一見,若他老無所依,雖不能近前伺候,總也會前去探望。”言下之意,雖無法為他送終,他若去了,也是要回去披麻戴孝的。他竟是要用另一種淡然如遠親般的關係維繫著與韓老爺的聯絡,代替著父子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