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素不由心下暗奇。
白芳華不像是個沒見過世面的,怎麼此時卻如此害怕,難不成這其中還有別的隱情?
心中忖度了片刻,她便輕聲問:“那如今又是什麼情形?我能不能去瞧瞧三皇嫂?”
白芳華定了定神,低聲道:“我正要與殿下說起此事。一則,殿下當速速去探一探三皇子夫人,別叫人挑出錯兒來;二則,殿下去了之後可別多話,也莫要多問,看完就出來罷,莫要在裡頭多呆;三則,如果沒太多事的話,今晚的夜遊,殿下還是別玩兒得太遲,早些回去為上。”
面色蒼白地說完了這些話,白芳華又躬了躬身,低聲道:“殿下許是初次碰見這種事兒,凡事還要小心。”
她這番話用意極深,秦素心下越發悚然。
看白芳華這意思,謝氏滑胎之事,裡頭很可能還有什麼不可告人之秘。
此時,便聞白芳華又悄聲道:“那宮醫女侍中有一人與我相熟,我方才聽她說,謝夫人這一胎,滑得有些蹊蹺,很像是誤食了什麼不該吃的東西,腹中似有餘……物未消。所以我才對殿下說,凡事小心。”
秦素瞬間一片通透。
白芳華所說的“餘物”,其實應該是“餘毒”才對吧。
能給謝氏下毒的人,除了三皇子身邊那些雜七雜八的女人,還有誰?
更有一種可能,這根本就是幾位皇子之間內鬥,借女子之手壞掉三皇子的名聲。三皇子本就好女色,此事一出,中元帝定是看他越發礙眼。
一面在心中暗忖著,秦素一面便道:“我都記下了,多謝白女監提醒。咱們這便先去瞧瞧三皇嫂去。”
白芳華應了聲是,便招手喚來眾人,一行人轉過一條路徑,往綵棚而去。
她們這一眾人等本就引人注目,更兼秦素又是公主,眾人明裡暗裡都會多看她一眼,因此,白芳華面色青白、神情慌張的模樣,好些人都看在了眼中,各人心中自是思量不已。
許是秦素這邊太過醒目,當桓子澄悄然轉出宮道時,那戲臺下頭幾乎沒人瞧見,就有一兩個人瞧見了,也只當他是去哪裡淨面去了,並沒當回事。
桓子澄撣了撣袍袖,淡然的視線掃過臺上的伶人,旋即負行而行,寬大的衣袖時而被風拂起,如幽火晃動。
滿世界的喧囂與熱鬧,而他一路走來,卻如同行於寂寞的長巷,連發絲裡都透著冷寂的氣息。
他不緊不慢地轉過戲臺、行過綵樓,並沒有往中元帝與桓道非等人所在的大綵棚那裡去,而是轉上了離宮的那條寬道。
那條路的兩旁也點著四色宮燈,樹梢上亦懸了小巧的六角燈籠,若星河一般燦爛。
桓子澄款步走著,神態從容而又平靜,偶爾有人向他打招呼,他也是禮貌地點頭作答,途中未做任何停留,不多時便來到宮門處。
那守門的侍衛是識得這位大名鼎鼎的青桓的,見他出來,那侍衛頭領便笑著上前招呼:“桓大郎君這就走了麼?一會兒裡頭還放煙口呢,不瞧了再走?”
桓子澄向他點了點頭,將早就備好的腰牌取了出來,遞給了他:“時辰不早了,回去瞧瞧母親。”
這理由放在哪裡都是說得過去的,那侍衛驗過腰牌便將之收了起來,復又笑著讚歎:“桓大郎君果孝子也。”
桓子澄微微頷首,不再多言,跨出了宮門。
宮門外亦有燈火連綿,然比之玉露河畔卻要暗淡了許多,各府車馬依著次序停放在外,那車門上懸著的風鐸被風吹著,輕吟聲不絕於耳。
桓子澄在門外站了一會,似是有些出神。
夜風寥落,有馬兒打著響鼻,夾雜著“咴咴”的幾聲馬鳴,聽來越顯冷寂。
由極熱鬧之處來到這極冷清之處,兩下里恰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