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怕是庶族出來的。
淡淡地往秦素來的方向看了一眼,薛允衡拂了拂袍袖。
藏頭露尾、沽名釣譽,這種人,他薛二郎自來厭之。
秦素一直在觀察他的表情,此時自是知曉,薛二郎這是誤會了,以為她這個“小廝”的主人便在座中。
此時早有薛家侍衛上得前來,低喝道:“小兒,速速讓路。”說著已是一掌推了過來。
秦素早知會是如此,一面閃身避過,語聲卻絲毫不亂:“我家師尊有言,郎君豈不知‘未如清風松下客’乎?”
薛允衡的身形,陡然一頓。
秦素暗道了聲僥倖。
“未如清風松下客”是薛允衡的一句譏語,聽來雖雅,卻是諷刺所謂的漢安縣名士孫峻時的,說他還不如一隻松鼠。
前世在隱堂時,三國中各大士族的一切訊息乃至於不少秘辛,皆是秦素的必修課目。
她早便知曉,中元十二年秋末,薛允衡遠赴江陽郡,期間發生了好幾件事,其中一件,便是這“未如清風松下客”的口角官司。
而巧的是,前世時,秦素亦曾於返家奔喪途中偶遇薛府馬車,看其方向卻是從連雲鎮出來的。彼時她雖未見薛二郎其人,那車上族徽她卻絕不會認錯。
此外,秦素深知薛允衡脾性,這廝平生最愛者有二:一是財,二是酒。
醉仙樓的青梅酒,當年可是很得了他幾句好評的。
只要將這些事結合起來想,便不難得出薛允衡這幾日的動向。秦素打定主意守株待兔,如今卻是巧之又巧地遇上了,還恰好又在“未如清風松下客”發生之後,她的確非常幸運。
此刻見薛允衡微顯遲疑,秦素哪肯放過這千載難逢的良機,忙舉起早就準備好的一紙信封,朗聲道:“我家師尊還道,郎君若有疑,可啟信觀之。”
薛允衡的腳步,終於完全停了下來。
他微微垂首,正色打量著一身僮僕打扮、頭戴帷帽的秦素,神情中帶著幾分審視。
秦素任由他打量,手裡的信卻舉得高高地,以使薛允衡看清上頭封好的火漆。
薛允衡清幽的長眸裡,漸漸有了一絲玩味。
“拿來一觀。”他說道,語聲清悅如山風過耳,極是動聽。
便有一個侍衛奉命上前接過信封,挑開火漆取出信紙,讓薛允衡就著他的手看信。
如今局勢並不太平,就算是廩丘薛氏,行事亦需謹慎,這種來歷不明的東西,自是不能叫郎君親手觸碰。
薛允衡負著兩手,凝目向信上看去,卻見那上頭只有似詩非詩的一句話:“白衣薛郎君,負手嗅青梅。”
他不由挑了挑眉。
原以為是憑信自薦,卻不料並非如此,這倒真是……有趣。
他垂眸看著秦素,臉上浮起一個瞭然的笑:“術數贈言。”
不是在向秦素求證,而是在陳述一個事實。
“是。”秦素應道。
薛允衡的聰明,她可是早有領教的,此時見他一語道破,心下也不覺有何奇怪。
薛允衡聞言,眼神越發地玩味:“你可知信裡寫了些什麼?”
秦素立刻搖頭,語聲清脆地道:“不知。”
她這真是睜著眼睛說瞎話了。
她當然知道這信裡寫了什麼,這信就是她寫的。
大都名士最尚白衣,薛允衡也不例外,且這廝還很喜歡“負手而立、大袖當風”那一套,前世秦素曾無數次見過,所以她才將“白衣、薛二郎、負手”都寫了進去,就是算準了他這毛病。
聽了秦素的回答,薛允衡未置可否,只靜靜地望著她,狹長的眸子幽如深潭。
秦素昂然而立,脊背挺直,雖是僮僕裝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