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作權衡。總之不為自己也要為身邊人考慮,這是廠公原話,不必本王多言,廠公也深知道的。”他站起來,朝外看了看,蟬聲陣陣,卻聽不見瀾舟的任何動靜。他心裡著急,勉強定住了心神道,“本王今兒要下氣兒求廠公一回了,不管廠公與本王談得如何,孩子總是無辜的,還請廠公高抬貴手,留他性命。”
若問肖鐸的意思,父子倆一道投進刑房才痛快,但眼下這境況,適可而止才是上策,便笑道:“王爺認定了令公子在我這裡,我若堅持說不在,王爺打算如何?”
宇文良時怔了怔,似乎是經過了巨大的掙扎,喟然長嘆道:“看來是他的命……大約是底下人弄錯了,本王尋子心切也沒有多加考證,失當之處望廠公見諒。”
聽這意思,交易往有利的方向發展,兒子的死活就不那麼重要了。肖鐸眯眼看過去,果然是成大事者,所謂的親情對他來說又值個什麼?那小子雖可惡,弄死了容易,但如果有一天他打算同南苑合作,宇文良時的殺子之仇必是不會忘的,不過早報和晚報的區別罷了。
他吮唇想了想,“話既到了這份上,王爺的意思咱家明白了。王爺說得也是,不管有什麼過節,面子上總要讓得過去,這不是怵,是敬。”他鬆開了拳頭,踅過去叫了聲大檔頭,“就不要虛留小公子了,把小公子送上王爺的輅車,園外的人都讓開,替我恭送王爺。”
佘七郎領命引南苑王,宇文良時分明鬆了口氣,又說些客套話,方才去了。
這也算賣了個人情,宇文要是聰明,自然能看出他願意小事化了的意思。怎麼輕易放過那孩子,他有他的考量。硬碰硬,除了兩敗俱傷沒有別的出路。如今他擔心的不是這酸王,其實是西廠。於尊這兩天就要到南京,若是自己辦事太絕,讓南苑王府和西廠聯手,別說拿回批紅的權,恐怕連整個東廠都要被鯨吞蠶食了。
要想榮華富貴,東廠這個靠山不能倒,孰輕孰重,不難取捨。唯一值得慶幸的是他和音樓,幾次到了雷池邊緣,猶豫再三還是沒有踏出那一步。如果真的無力挽回,也許讓她進宮才是最好的出路吧!
天邊最後一絲亮也斂盡了,他過她的院子,彤雲剛伺候她洗漱完,端著一盆水出來,站在磚沿上往外一潑,轉身看見他,叫了聲督主,自發退到耳房裡去了。
他進門時她正努力扶著桌子站起來,燈下攢著眉頭抱怨,“走兩步腿就麻得厲害,會不會變成瘸子?要是瘸了皇上應該不會要我了吧,正好尋著了不必進宮的理由。”她靦腆看著他,“就是行動不方便了會拖累你,那多不好意思!”
他笑不出來,腦子裡亂得厲害,只問她:“洗過了麼?我抱你上床。今兒一天也折騰得夠夠的了,明天接著來,慢慢就恢復了。”
她溫馴地應了,伸出兩手來等他抱,嬌憨的模樣,像個被寵壞的孩子。他沒奈何,把她打橫抱起來,繞過屏風放在拔步床上。原想退後坐在杌子上說話,袍角卻被她牽住了,她拍拍篾席的另一半,自發往裡讓了讓,笑得眉眼彎彎。
他拒絕不了,心裡只顧悵然。登上腳踏也沒思量其他,歪身仰在她的迎枕上。
屋裡點著香,是用來燻蚊子蠓蟲的,微煙嫋嫋,空氣有股艾葉的芬芳。音樓看他不說話,神色也不大好,便支起腦袋來打量他,“怎麼了?事情辦得不順遂麼?”
他說沒什麼,讓她不必操心。
他越是這樣,她越感到好奇,靠過去枕在他胸口上,喃喃道:“說好了不瞞著我的,出了什麼事都要告訴我。”探出一隻手掐了掐他的臉頰,“八成遇上難事了吧,看看這一臉臭樣!”
他把她的手摘下來握在掌心裡,輕聲問她:“我的話,你聽不聽?”
她嗯了聲道:“那是一定的,我以前心眼兒可好了,死了小貓小狗都要難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