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潯來不及反應,便又聽見那人低沉了句「回來」。
她倏而頓足。
跟在太子殿下身邊太久了,以至於他再簡短的話語,她也能清楚辨出他情緒。
好比此刻,他沉穩肅穆,不見半分醉態。
幼潯頓默少頃,回眸望去那一幕,直直愣住。
那丹寧郡主衣衫完整,已然昏躺在了床上,失去知覺。
尚還在驚詫中,只見那人往對面檻窗探了一眼。
而後低暗下聲:「過來。」
見他如此,幼潯隱約有所察覺。
顧不得自己方才的逾矩,忙悄步跑回去。
誰知人剛到榻邊,腕骨突然被他捉住,一拽。
幼潯猝不及防,一失力,低呼著跌仰下來。
錦宸順勢後躺,兩人雙雙陷進錦衾。
帷幔被他一扯,同時飄垂而落,覆攏其間朦朧的身影。
發覺自己正好摔在他臂彎裡。
幼潯呼吸一窒,忙不迭掙扎著要起來,卻是被他握肩摁住。
就在她滿目驚詫和迷惘時。
錦宸低俯到她耳側低語,裹挾酒色:「叫兩聲。」
幼潯心跳猛得漏了一拍。
她一向事無巨細地伺候他,但卻從未像現在這般,單純地和他靠得如此近。
她根本,無法心無旁騖,無法鎮定下來。
心底翻湧繚亂成了一片:「殿、殿下……」
錦宸低啞的嗓音放柔了些許:「出兩句聲兒,然後陪孤,在這兒躺一夜。」
他雖事先服下了何太醫配製的解藥,那烈酒以及摻在酒裡的東西,對他並無影響,之前不過逢場作戲。
但那滿身的酒味,卻是如何也掩蓋不去的。
呼入鼻息,幼潯只覺得,自己都幾乎微醺了……
而這邊。
錦虞氣不打一處來,連夜出宮到四方館。
毫無顧地闖進竹苑時,才從侍女那兒得知皇兄不在,而是受羌王所邀,去了蘭苑赴宴。
錦虞今夜心緒不佳,也並無任何耐心。
聞言,沒好氣道:「羌王那壞東西邀他喝酒?」
守在竹苑的婢女喏聲應是。
精緻的眉眼不由蹙起來。
錦虞琢磨須臾,語氣怫鬱:「我皇兄也是,就這麼去了?都什麼時辰了還不回來!」
心裡本就鬱結,這會兒更不舒暢了。
錦虞努努嘴,索性在玫瑰椅坐下來。
知道九公主在廳堂,婢女們都不敢怠慢,又是奉茶又是送上點心。
然而錦虞無心在此。
羌王和那殷夕蘭,不可能無故邀她皇兄去品酒,總歸是打了什麼主意的。
想了想,錦虞坐不住了。
倏地起身便往廳堂外走,想要親自過去蘭苑瞧一瞧。
她腳步輕快,半走半跑。
纖足剛輕盈一下邁出門檻,沒注意到堂外,那徑直走來的一道暗影。
身子尚還帶著衝勁。
她驀地一下,額頭便狠狠撞上了那堵牆壁似的結實胸膛。
錦虞吃痛「啊」了聲,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
那人想來也是始料未及,立馬伸手去扶她時已來不及。
「嗚……」
那一下摔得太疼,錦虞眼角沁紅,忍不住低嗚哽咽。
旁邊的婢女原是要去扶她的。
但看清來人,情急之下忙跪下,齊齊向皇帝陛下行禮。
聞聲,錦虞訥了一瞬。
正想抬頭,便見一隻修長冷白的手遞到眼前。
那人步到她面前蹲下,低頭微微笑著:「還亂不亂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