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軍醫檢查過她食指的傷口後,從匣裡取出藥水,將破傷的地方仔細處理了番,重新裹了層紗布。
一邊翻找藥匣,一邊道:「傷口略深,別看只是在指腹,若是不注意破了風,也是極可能殃及性命的。」
幼潯微愣,慢慢將右手收回來。
片刻之後,何軍醫尋出一隻瓷瓶,放到她手邊。
耐心交代道:「這藥膏每日塗抹三次,傷口癒合之前,切忌碰到水。」
接過瓷瓶後,幼潯便從桌邊站起來。
身子福了福:「多謝何大人。」
何軍醫溫笑答:「無妨,最好再喝上七日藥,確保傷口無感染。」
抓藥煎藥什麼的,幼潯覺得太過麻煩。
正欲推脫時,發覺太子殿下走到了邊上,「麻煩何老寫個藥方。」
男人溫沉的嗓音傳入耳中,幼潯心跳微顫。
低頭站得端正,不作言語。
何軍醫頷首應答,便由婢女領著去到書房。
廳堂靜下來,唯餘他們二人。
燈盞瑩光跳動,單獨待著,似乎有些不太自在。
幼潯始終垂著眸,欠身作了一禮:「天晚了,奴婢去為殿下布膳。」
方走出兩步,就聽身後那人淡沉一聲:「不用了。」
幼潯頓足,困惑回身。
只見太子殿下墨玉般的眸子看了過來,只少頃,便就若無其事坐到旁側的太師椅。
「再過一會兒,陪孤去趟蘭苑。」
凝眉細想頃刻,幼潯才反應過來。
今夜羌王邀了他去蘭苑小敘。
一整日心神不定的,險些將這事兒遺忘。
幼潯連忙作答,輕而快地走到他身側,托起茶壺想為他沏盞茶。
誰知一時忘了指腹有傷。
右手方捏上壺柄,傷口忽而一陣刺痛。
幼潯忍不住低撥出聲。
一失手,溫燙的茶壺滑落,跌回手邊的案幾,一聲迸裂脆響,徹底打了個翻。
茶水驟然濺出一片,灑濕了太子殿下的玄袍衣袖。
幼潯吃痛之下,又是一驚,「殿下……」
她兀自慌神,正要請罪,右手卻突然被那人捉了過去。
指尖捏握著她的手腕。
錦宸不顧她微掙,將那隻纏著紗布的食指檢查了遍,並未被茶水沾濕。
腕間那人指腹遞來炙灼的溫度。
幼潯心跳略促,輕微地往回縮了縮,「殿、殿下……」
她聲線隱約含顫,錦宸眉睫一動。
意識過來,才慢慢鬆開手。
漫不經心拍了拍自己透濕的袖袍,「小心點,別碰到水。」
右手縮在懷裡,腕上好似還殘留是他的熱度。
幼潯呼吸啞了一啞,好一會兒,才極輕極輕地應下一聲。
興許是袖子濕了大半,一時半會兒幹不了。
錦宸索性起身,將外袍褪了下來。
只是被他那麼一牽,幼潯便久久難以回魂。
直到見他自己褪掉了外袍,她終于思緩過來。
幼潯忙不迭三兩步上前,伸手要接過。
邊道:「奴婢去給殿下取件新的。」
不過錦宸沒遞給她,而是喚了婢女來。
那婢女收拾了案幾的碎骸後,將他的濕外袍也一併收走。
幼潯頓了頓,不由垂眸黯然下去。
這些理應是她做的事,然而眼下,她卻只能幹站在旁邊。
見旁人伺候他,哪怕只是收個衣裳。
她心裡,都莫名地有點不是滋味。
錦宸並未察覺到她神情的異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