護士輕描淡寫地說,她是日班,昨晚沒見過明晚,自然有些好奇。
“她走了多久?!”裴煜澤想要下床,語氣急促,險些從床上翻下落地,卻被護士攔住。
“你幹什麼!”護士對這位大有來頭的病人,頗為頭疼,低叱一聲,但很快語氣又柔軟下來。“她已經乘電梯走了,你就算追出去,也只會把自己累得半死。”
裴煜澤回到病床上,俊長的身軀微微弓著,他沉默了半響,突然想到什麼,走到北窗前面,往下面望去。
一輛黑色賓士慢慢開了出去,他認出來,那似乎是明成鈞開的車。
他面無表情地望著,等他從思緒之中抽離出來的時候,醫生已經在房間裡等著他了。
“最多一週,我要辦出院手續。”裴煜澤先聲奪人,語氣冷絕霸道,沒有商量的餘地。
“煜澤,你是很年輕,不過……。也沒有那麼年輕。你懂我的意思嗎?就算你把身體當成是一臺機器,機器損耗了,也該得到修整。你現在也許感覺不到什麼異樣,傷在哪裡都好說,可你頭部受了兩次傷,我不敢掉以輕心。”醫生頭髮半百,神色凜然,看起來文質彬彬,很有精神。他這麼說,臉上沒什麼笑意,顯然是認真的。他跟裴立業相熟,是腦科的主任醫生,這次臨時接手裴煜澤的病例,他甚至推掉了一個非常重要的研討會。
裴煜澤眉心緊蹙,堅持己見。“馮叔,我自己的身體,不會那麼沒用。”
“有用沒用,不是你說說就成,再過個十年,不,也許再過個五年,你要是還能這麼說的話,算是你的運氣好。”馮醫生依舊搖頭,語氣強硬。“煜澤,如果不知道你在裴氏的責任和擔當,我不會這麼早就同意讓你每天都在病房處理公務,這已經是操之過急了。”
“馮叔,在醫院待那麼久,會悶死人的。”裴煜澤的唇角上揚,他似笑非笑地說,眼底卻沒有半分柔和。
“在這周,我會安排你做幾個檢查,等檢查出來再說吧——”馮醫生板著臉,不再多言,站起身來。
裴煜澤移開視線,依靠在牆面,視線落在某一處,像是在想些什麼。
“你爸就你這麼一個兒子,如果是身體和事業,他肯定也會想要保住前者。我很多年沒見你了,你要想走,醫院沒辦法強留你。不過,你記住,任何東西不珍惜,就會從你身邊溜走。”馮醫生感受到身後的異常沉默,他淡淡地丟下這麼一番話,才走出門外。
珍惜。
裴煜澤垂睫,無可奈何地笑了笑。
這未免不是他曾有過的心境,就在他接到綁匪的電話的時候,就在他急速開往那個郊區倉庫的時候,就在他一腳踢開那扇生鏽的鐵門的時候,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多麼心急如焚。而在明晚願意來看望他的時候,他死去的心,像是再度活了起來,再度跳動起來,他甚至很想看著她的眼睛問,能不能給他一次重來的機會?能不能給他一次珍惜的機會?能不能不要讓他發覺,一切都已經來不及了?
可他若要成功地隱瞞一切,一個半月這麼久,肯定會被揭發。而他不想再讓家人有指責明晚的任何理由,所以選擇掩埋真實,粉飾太平。
他重新坐在病床上,眼神沉鬱下來,清瘦的面孔上只有諱莫如深的表情。
他知道自己的心,太過貪婪。明晚來看他,他在心裡說,哪怕只是一刻鐘,他也會知足。可是,她來了一次,他又想著要每天都能等到她……
他在是失望中,度過這一日。
明晚剛回到家裡,裴珍珠的電話就來了。
“明晚,你知道煜澤去哪裡了嗎?我去裴氏找他,明明上週說好今天要一起吃晚飯,助理卻說他臨時去外地出差了。”裴珍珠的聲音中,透露出一絲焦慮。
明晚沉默了半響,最終沒有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