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秀見了她帶過來的那一堆信件,也是大受鼓舞,十分感動,這些信件來自五湖四海,出自社會各個階層的人之手,內容也是五花八門,無所不包,有單純與她探討小說情節的,有對她表達崇拜或貶損的,還有敘述自己心事的,每每看來,她都十分受感動,這是個內斂的時代,不像現代,隨便在微信上撿個漂流瓶便能跟人談天說地,這時候的人們輕易可不會對人推心置腹,何況是對她這麼個陌生人,看著信件內那些誠信摯意的傾述,她便十分心安。
其實這個時代,批判性文學才是主流,在這樣國危民卑的時候,需要的是像魯迅先生那樣以筆為刀,為了國家復興而戰鬥的勇士,是在報紙上、在課堂上為了人民教化和開智不斷痛心疾首的呼和吶喊的名儒大師們,她這樣寫娛樂性小說,偏還獲得如此大成功的人,不免有些自卑又心虛,覺得自己大不合時宜,有一次她還在報紙上看到過一篇社會名人點名批評她的文章,名士的文章自然寫得是花團錦簇、辭藻華麗,洋洋灑灑一大篇,讀來只叫人拍案叫絕,可冬秀卻看得渾身發冷,讀完那篇文章,她幾乎要以為自己成了個誤國誤民的漢奸了,自我懷疑了好長一段時間才緩過來。
她也曾想過,她寫小說有什麼高深的立意麼,能給讀者傳達什麼偉光正的觀念麼,對社會有什麼好的影響麼,能起到什麼振聾發聵的作用麼?
好像都沒有,她就只是想給讀者傳達一些正確的三觀和很多的快樂而已。
她寫《提刑官宋慈》是為了給世人傳達善惡觀和一些法檢常識,《才子變身記》和《三寸金蓮》是為了替女人叫屈,反對裹腳、支援讀書,這倒是出乎意料取得了成功,借著社會變革的東風,造成了不小的轟動和影響,至今都還有人來信感謝她,說是因為她的小說逃過了裹腳的厄運,還得以進了新式學堂讀書,才完結的《上錯花轎嫁對郎》是為了向人們傳達一種全新的婚姻相處模式,希望可以讓那些婚戀觀混亂的人們能認清婚姻的本質。
這本來是沒錯的,不過娛樂之作而已,怎麼也犯不上挨罵啊。
可壞就壞在她的小說實在太成功了,她一個名不見經傳的&ldo;毛頭小子&rdo;,而且還是個區區寫白話小說的,又不是寫得什麼警示醒民的驚人之作,憑什麼引得人如痴如醉的大肆追捧呢,簡直譁眾取寵、巧言令色、沽名釣譽……
所謂木秀於林風必摧之、槍打出頭鳥、柿子撿軟的捏,最後可不就被嘲得狗血噴頭了麼。
也是她宅在安逸平和的世界裡太久了,經不起丁點的挫折和打擊,還很是鬱悶了一段時間,後來回過神來想想,這算什麼事啊,她是經過現代網路罵戰的人哪,那些躲在暗處隨意指戳辱罵她的人她曾經都可以一笑了之,現在卻如此不淡定了,真是快被養成嬌小姐了。
而正是這些讀者的來信,讓她找回了信心,不論這些信的內容是什麼,都是對她的一種肯定和認可。
也許她的小說沒有什麼大的意義和作用,可最少,她能使他們快樂,能豐富他們貧瘠的精神世界,這就是最大的成功,不是麼!
據報社統計的讀者反饋,這&ldo;作者有話說&rdo;環節也頗是受歡迎,好些人都盼著作者能多寫些、寫長些哪。
冬秀到很能理解他們的這種要求,或者說愛好。
以她現在的名氣和神秘程度,在那些讀者眼中估計跟現代的偶像明星也差不多了,人都是有窺私慾的,看文的同時,還能看些作者本人的生活片段或內心私語,也是能大大滿足他們的。
冬秀自己到真是十分樂意的,這一年下來,她還真寫了不少的隨筆,有散文、有故事、有議論,或者漫無邊際的猜想,這還是受了胡競之的寫日記的影響呢,她也跟著養成了每日動筆寫點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