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嫂兩人對視一眼,矜持了一會兒終是向美食低頭了,在桌上各據一端大快朵頤起來。
&ldo;聽說他家特地從縣裡請的大酒樓的師傅過來掌的勺,這手藝果然不一般,比咱們家廚子做得好吃多了。&rdo;馮氏夾了塊老鱉肉,入口只覺酥爛潤滑、肥鮮濃香,又挾一塊色澤金黃油亮的燻雞塊,只覺肉質鮮美,煙燻味兒中還夾著瓜片茶葉的清香,真是別具風味,&ldo;這可真是太地道了,看來妹夫家也是狠花了心思的嘛。&rdo;
冬秀聞言只覺好笑,之前還一直&ldo;胡家、他們家&rdo;的稱呼呢,一頓飯就改口叫&ldo;妹夫&rdo;了。
不過這飯菜的確可口,而且還是拿小碟子分開盛放的,即衛生又講究,不像一般村人,都是拿一個大碗混裝在一起,好似在吃剩飯剩菜一樣,叫人看了就食慾下降……
這樣看來,胡家雖然敗落了,可底蘊還在,該有的講究還是有。
這樣就更叫冬秀安心了幾分,由貧到富易張狂,由富到貧卻易浪蕩,也易叫人墮落、頑固甚至無恥,之前聽說這家的大哥為了吸食鴉片,還會偷拿家裡的器物去典賣,以致過年的時候被收債人堵到門上要債,冬秀心裡就很是打鼓,生怕自己成了小說中的那種要拿嫁妝養一家子吸血鬼的苦情女,現下看來,這家人不僅沒有想像中那麼窮酸,而且還頗是講究,肯講究便說明好面子,好面子便能講道理啊,將來也會好相處些。
兩人吃完飯,拿香茶簌了口,不一會兒就有兩個幫傭進來了,把飯桌收拾乾淨後又進來幫忙收拾箱籠:&ldo;老太太交代了,叫我們幫著您整一下屋子,把您那暫時不用的東西就先收在箱子裡,就放在隔壁那個小壁間裡,什麼時候想拿也方便,現在就先把緊要的東西取出來。&rdo;
這可解救了姑嫂兩人,冬秀是新嫁娘,自然不消她動手,全靠曲氏指揮著那兩個健壯的婦人搬抬騰挪。
屋內忙忙碌碌。屋外也是熱熱鬧鬧,觥籌交錯。
冬秀進屋後,胡競之又按原計劃,與幾個同學輪番發表了演講,雖然說得都是白話文,並沒有咬文嚼字,可裡面時常蹦出的一些&ldo;民主、自由、先進、文明&rdo;還有各種&ldo;主義、思想&rdo;,聽得那些村人一愣一愣的不明覺厲,大家都覺得這不愧是大知識分子,是讀書人,就是學問深啊,一個個敬仰得很,所以敬酒時居然沒人敢鬧騰著要灌酒。
雖然主人家事先言明,沒有鬧洞房這個環節,可吃飽喝足,享受了一頓堪稱奢侈的大餐後,眾人倒也沒什麼不滿的,酒席散後就紛紛告辭回家了。
馮氏親自帶著兩個兒媳送別客人,幾個年輕的孫媳婦負責清點禮金禮品,收拾酒席,規整桌椅,至於胡競之,則直接被眾人趕去新房了。
看著門上大紅的喜字,他不知怎的,竟有些緊張起來,屋內靜悄悄的,只有跳躍的燭光透出暖暖的光暈,晃得他眼暈耳熱。
推門進去,只覺一股暖氣裹挾著馨香撲面而來,那香不是胭脂水粉的氣味,也不是衣裳用的薰香,倒似一種水果的甜香,在這大冷天裡還帶出些許清冽的味道,聞著很是舒服,比那國外的香水可好聞多了。
而一身大紅喜服的新娘子正跪趴在床上,臀部輕搖不知在幹什麼。
胡競之有些尷尬,掩嘴清咳一聲。
冬秀頓時渾身一僵,之前曲氏幫她把東西歸置妥當便離開了,馮氏又叫那幫傭送了個白錫的暖壺來給她暖床,這裡的冬天陰冷濕寒,床鋪冰涼得叫人不敢脫衣直接躺上去,她正提了那暖壺在被褥裡各處逡巡,力求把每一處都暖到位,好達到電熱毯的功效,一時做得太過忘我了,都不知道有人進來了。
這不雅的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