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秀點頭表示同意,這位大太太是個完完全全的舊派女子,不是說她的打扮穿著,而是整個人散發出來的那種陳腐氣息,封建的衛道士們叫人憤怒鄙視,而她卻只叫人感到憋悶和無語。
怪不得胡競之說他那位朋友婚姻生活十分不幸福。
&ldo;那位大太太聽說如今都有三十五六了,卻還一無所出,這豈不是要叫那家的大老爺斷後麼,嘖嘖,虧得那家大老爺賺得這大院高房,以後還不知便宜了哪個侄子呢。&rdo;
在這個時代,一個女人到了那個年紀還沒有生育,幾乎就等同於不會生、生不了了,怪不得她看著那般鬱鬱,一個孩子,特別是一個兒子,對這些後院女子的重要性是毋庸置疑的,她沒有孩子,也沒有丈夫的愛重,就連最後的依靠,她的孃家人也遠在天邊,這個女人活在熱鬧繁茂的大家庭裡,卻像個無根的浮萍般,無依無靠。
冬秀想,她應該也是努力爭取過的,那雙可憐巴巴的套在大鞋裡的小腳就是證明,沒有哪個像她一樣年紀和出身的女子會主動去放腳的,除非她的丈夫極其厭惡小腳,為了討好丈夫,只得違背自己一直以來信奉的道理,忍著難以站立的疼痛和他人嘲諷的目光,解開那陪伴了幾十年的裹腳布。
她已經什麼都沒了,不能連名分和這個家也失去!
冬秀越想越覺得那個女人可憐可悲可嘆。
或許等她跟著走出家門,去見識見識這不一樣的世界,就能走出那個困境,找到新的精神支柱呢。
冬秀倒不是聖母心發作想要去拯救別人的人生什麼的,只是,只是有些心有慼慼罷了,其實她們的境遇何等相似,都是小腳村姑高攀大學教授,只是她到底沒有真裹腳,胡競之也是個十足的真君子溫良人,說到底,她和胡競之只是千萬個舊婚約中的幸運兒而已。
第74章 重開
因為答應了周老太太的邀約,冬秀便分外關注起那女子茶舍的動向來。
那老闆倒真是個爽利的行動派,既拿定了主意,當下便找了工人來修繕茶舍,又照冬秀提醒的,去警察廳辦了許可證,還大手筆的請人寫了些軟文在報紙上打廣告,這文章立意十分高遠,通篇不說女子茶舍裝修多麼精緻、價錢多麼公道、節目多麼精彩,而是上升到女子之平等、解放、獨立等層面上來,將女子進茶舍一事與全國女性之進步等同起來,說得是冠冕堂皇、大義凜然,就連冬秀看了,也覺得一定要到那茶舍裡去轉一圈,以此來證明自己是追求進步文明的新女性。
原本因為那些筆桿子們無甚名氣,這些軟文也就沒有引起什麼注意,只小範圍內引起了一陣議論而已,恰好王稚萍來找她,帶著錄製好的幾張黑碟唱片,冬秀便拜託她,請她們報社幫忙刊登一篇文章。
要說那些軟文,意思是有了,卻不夠洗腦,不夠亮眼,跟後世公眾號裡的那些軟文比起來簡直是沒法看,未免生硬和刻板了,真正的洗腦軟文那是能一瞬間抓住你的眼球,在潤物細無聲中扭轉你的觀點,迅速調動起你的情緒和躁動,最後把你變成一個無腦吹!
當然,冬秀不是要做什麼指鹿為馬毀人三觀的事情,她只是用現代軟文的各種先聲奪人、明誇暗貶、以點及面等等各種手段,將那些文章進行了加工和美化,叫它更有說服力和邏輯性,叫它徹底變為一篇燃文,讓人一讀便忍不住起激動得起一身雞皮疙瘩,恨不得舉雙手雙腳來贊同作者大大的觀點。
這篇文章無疑是成功的,因為王稚萍讀完後那誇張的反應已經說明瞭這點。
很快,這篇文章便在《申報》上被刊登了出來,是的,不是在副刊《自由談》上,而是在影響力遍全國的《申報》上。
文章內容本身足夠抓人眼球,女權又是一直大熱的話題,再加上&ldo;支付寶&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