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兩人只好先回去等著。
&ldo;這個特別難做吧?&rdo;冬秀問他。
&ldo;可不是,這北京城的四合院裡,有這樣衛生間的估計找不出十家來,洋樓和大飯店裡倒都有,一棟樓住幾十戶人家,專門有管燒熱水的鍋爐房,每天定時輸送,倒是省事方便,可就是聲響太大不大清淨,最後想了想,乾脆就自己在院子裡單獨安了一個。&rdo;胡競之解釋道。
&ldo;這倒是的,我在孃家不是住在二樓嘛,有時走路急了些,我娘就說我要把樓踩塌了。&rdo;
兩人正說著話,一個婦人在院裡喊道:&ldo;先生回來了?&rdo;
冬秀看向胡競之:誰啊?
&ldo;是我請的一個幫傭,&rdo;胡競之站起來走到門口,&ldo;王媽,今兒太太到了,一會你到酒樓要桌席面過來給太太接風洗塵。&rdo;
王媽,又見王媽,冬秀想起家鄉的親人,不由先對她心生幾分親近。
王媽聞言連忙殷勤的過來向冬秀問好。
她居然抽出衣襟裡的帕子,捏在手裡揚了揚,然後按在左腿上,雙腿交錯下蹲,給她來了個旗人的屈膝請安禮,同時用正兒八經的北京胡同音向她問好。
喲,這可新鮮哪,跟冬秀在電視上看過的一樣呢,她忙把她扶起來,好奇道:&ldo;您是滿人?&rdo;
王媽有點尷尬,又有點驚奇,不想這太太居然會一口字正腔圓的官話。
她是個老北京人了,前清那會兒還在一品大員家裡幹過呢,骨子裡自有一股皇城根下子民獨有的傲慢和自信,也同樣瞧不起外地來的土包子,從胡先生朋友那裡聽得胡太太是個沒有見識的村姑,心裡就先小瞧了幾分,待見了冬秀本人,見她果然一副過時守舊的村姑打扮,不由想給個下馬威,免得日後隨便支使她。
她對這些頭次進城的人的心思可門清,好奇而畏縮,羨慕而自卑,特別是那些聽不懂北京話的,跟他說上一句話,能把他弄得面紅耳赤,恨不得鑽地底下去,哼,一個個的小家子氣,拿不出手,叫人看不上眼。
冬秀要是知道王媽的這一番心理動態,非得罵她句神經病不可,他們花錢僱她來,難道是請她來做佛爺的嗎,真是個拈不清的。
&ldo;一會去叫菜的時候要幾盤時令蔬菜,叫廚子做得清淡些。&rdo;在火車上淨吃肉了,她都怕自己過兩天會上火、便秘啥的。
王媽碰了個軟釘子,又見冬秀身挺背直、從容大方,很有幾分氣度,認定她不是個好欺的,當下收了那些小心思,麻溜應聲後便出去了。
恰好帶弟來說水燒好了,冬秀便重到那衛生間洗浴去了。
她也不敢用淋浴,生怕冷熱水調不好,一個不小心反把自己燙著了,於是在浴缸放好水美美的泡了個熱水澡,只覺身輕體暢,異常舒爽,又把頭髮洗了,拿了條洋毛巾包上,這才心滿意足的擦乾身體去取那睡袍,袍子展開穿在身上這才發現不妥,倒不是太長太大,而是太過輕薄,那面料似乎是紡綢的,摸在手裡滑溜溜、冰涼涼,做成了中間系帶的西式模樣,冬秀穿上後在那鏡子裡一看,腰細胸挺臀圓,硬是有種穿情趣睡衣的趕腳,何況裡面空蕩蕩的什麼也沒穿,實在是不敢出去。
胡競之素來知道女人在裝扮、洗漱這些事上很花時間,作為一個受過高等教育的紳士,他自然不會不耐煩的去催促,只是,冬秀姐進去的時間也忒長了,他看完母親的回信,並分別寫完給母親和岳母報平安的家書後,那個叫帶弟的姑娘都已經洗好出來了,在他詢問她們一路的行程遭遇時,王媽去叫的酒席也已經回來了,他便讓王媽帶著帶弟到耳房去安置,這時候冬秀姐還是沒出來,這麼長的時間夠洗三四次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