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聲三妹妹伴著熟悉的鄉音恰如一道閃電,照亮了她迷濛的記憶,這個婦人正是她那已經&ldo;死亡&rdo;多年的大姐慧秀啊!
自她與人私奔了,她們姐妹便再沒見過,算來已有七八年了,這些年冬秀也不時想起她,十分為她揪心擔憂,只能暗自企盼她一切都好,不想她們居然還有見面的一天。
冬秀一把抱住她,激動的不能言語,只哽咽的叫道:&ldo;大姐!&rdo;
一旁的門衛被這神展開給看傻了,這也太巧了吧,居然一腳踩出個失散多年的姐妹來了!
可她倆在這報社的大門口相擁哭泣叫怎麼回事兒啊,報社裡本就是八卦精聚集地,這會兒已經有不少人頻頻側目,頗有駐足圍觀的架勢了,門衛忙上前哎哎了兩聲,打斷這姐妹情深的感人場景。
想起自己的女兒,慧秀也顧不得哭了,當即又央求那門衛進去給她叫人。
冬秀見她急得都恨不得給那門衛跪下了,當即問她道:&ldo;大姐,你是有什麼急事嗎?你先說出來,看我能不能幫忙!&rdo;
慧秀也顧不得其他,當下流淚道:&ldo;我的香兒昨天半夜裡發起了高燒,直到現在還沒退,已經連水也喝不進去了……&rdo;
冬秀也不問香兒是誰,急道:&ldo;那趕緊送醫院去啊!&rdo;這時代發燒可不是小事,弄不好是會要人命的。
慧秀聞言眼淚流得更兇了,整個人幾乎站立不住,囁嚅道:&ldo;我,我手裡沒錢,過來找他要幾塊錢……&rdo;
看她的樣子冬秀也知道她過得肯定不容易,卻不知道她連看病的幾塊錢也拿不出來,心下酸澀不已,見她急切羞愧之下好似要崩潰了一般,當下不再多問,直接拉著她往路口走去:&ldo;我這裡有錢,咱們先把香兒送到醫院去,這病可拖不得!&rdo;
在路口叫了兩輛黃包車,慧秀報上地址,兩人便直奔她的住處去了。
她們前腳才坐上車離開,後腳唐才常便快步趕了出來,卻被門衛告知寶先生與個不知來歷的窮苦婦人一道走了,當下驚得不輕,這租界內的治安雖較別處好些,可也少不了偷摸拐騙、綁票訛人,寶先生初來此地,莫不是被人給騙了吧,幸而門衛說了她與那婦人似是相識的,是自願跟著一道走的,他這才稍稍放心了。
這廂隨著車夫們七拐八彎的走了許久,久到路上的石板青磚變成了黃泥塵土,久到路旁的磚瓦高樓變成了木板棚屋,久到路上的行人從西裝革履變成了破衣爛衫,車子終於停在了一個汙水橫流、臭氣熏天的地方。
這裡的一切都形象的向冬秀展示了何為貧民窟。
不過這時候她也顧不得打量和膈應了,交待了兩個車夫在原地等候,便急匆匆的隨著大姐拐進了一間極為狹小陰暗的房間內,拿箱子拼接成的床上躺著一個小小的身影,大姐撲過去抱著她,嘴裡不斷的喚著她的名字,可那孩子已然燒得人事不知了,連胸口的起伏都幾不可見,哪還會給她回應呢。
冬秀當機立斷走過去,一把抱起孩子:&ldo;快別哭了,趕緊上醫院!&rdo;
慧秀趕忙踉蹌著跟上去:&ldo;還是我來抱吧!&rdo;
&ldo;好了,這時候還跟我客氣什麼,趕緊跟上我!&rdo;
就她大姐那雙小腳,自己走路都困難,抱個孩子不定兩人都摔了,況且這孩子輕的跟個紙片人似的,她又是常年鍛鍊的,抱著並不費事,走得比大姐快多了。
因冬秀出手大方,又許諾了額外的打賞,兩個黃包車夫卯足氣力,又一路加急加快的把她們給送到了最近的一所醫院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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