膩的腰身。
扈晴晴渾身一震,從方才惘然不知所以的情熱中清醒過來,臉色忽然變得有點蒼白,伸手抓住身邊水缸裡的水瓢,一狠心,兜頭一瓢冷水,澆在了兩人緊貼在一起的頭上。
雖說冬天已經過了,但三月里正是倒春寒的天氣,這一瓢水澆下來,冰涼刺骨,讓正在忘乎所以的關卓凡狼狽不堪,放開了懷中的俏佳人,後退一步,尷尬不已。
扈晴晴卻跟沒事人一樣,用手攏了攏垂下來的溼發,一言不發走上前來,先遞了手巾給他抹臉,又替他將被淋溼的袍子脫了下來,從他櫃子裡取出一件新的,替他換上。一舉一動,自自然然,彷彿什麼事都沒發生過。
這一下,關卓凡是真的愧疚了——黃花處子,自己是不是太孟浪了一點呢?
“晴晴,對不住……”他有些不安地說,稱呼卻不自覺地換過了,“我該為你的名聲想想的。”
扈晴晴依然沒吱聲,一顆一顆地替他繫著紐子,繫著繫著,驀地哭了起來。
一直從從容容的扈晴晴,忽然變成這個樣子,出乎關卓凡的意料。他一向最怕女人的眼淚,慌忙把她輕輕摟住,低聲道:“對不住……對不住……”
“二月裡的時候,全城的人都說你怕了譚紹光……不敢跟長毛開仗。”扈晴晴抽泣著說,“我不服,也不信你是那樣的人,我來這兒,就是為了等著親眼看到你打勝仗。既然入了你的衙,還說什麼名聲?外面的人怎麼說我,你大約不知道,也沒有人敢在你關老總面前,嚼這份舌頭!”
說到“舌頭”,不由想起剛才關卓凡的所作所為,臉上一紅,慢慢收起了眼淚。
“你打了勝仗,我好歡喜。你摸摸我的手,親親我的臉,那又怎樣?進了你的門,就是你的人,你保了上海平安,又殺了那些壞人,替我們杭州人報了大仇,我就是不要名分,把這個身子謝了你,那又能怎麼樣?”
同樣的柔呢婉轉,卻是如泣如訴,情深刻骨,把關卓凡聽得呆住了,張了張嘴,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只是我曾經向舅舅的在天之靈,許過大誓,害他的譚紹光不死,我扈晴晴絕不……絕不……”說到這裡,說不下去了,鼻子一酸,眼淚又落了下來。
關卓凡心中又是憐惜,又是感動,又是訝異,楞怔了半晌,憋出一句話來。
“殺譚紹光,這有何難。”
*RS
第五十二章 床上的太后
黎明時分的長春宮,仍是夜色深沉。四周靜悄悄的,值夜的太監宮女,走起路來都是踮著腳尖,不敢發出一絲聲響。誰都知道,慈禧太后昨天為了“大工”的事兒,跟內務府生了好大的氣,自己也犯了“肝氣”,一直折騰到後半夜才勉強睡了,這個時分,怕是還睡得正香。
也難怪兩位太后動怒。“大工”就是大行皇帝——文宗咸豐皇帝的陵寢工程,已經到了收尾的時候,居然從地下滲出水來。這麼大的疏漏,內務府的明善居然不以為意,回奏說是“小有微疵,已妥善彌補”,自然被慈禧太后在朝堂之上一陣痛罵,得了“降三極呼叫”的處分,連帶著她的妹夫、“恭理陵寢事務大臣”的醇王也吃了掛落,弄了好大一個沒趣。
在長春宮外坐更總值的安德海,為了這個事也心生警惕。這位年輕的主子,雖然只有二十七歲,垂簾聽政也才不過半年,但權威日漸增長,除了恭親王之外,沒有人不怕她。自己可要小心些,不要弄出什麼錯漏來,惹她不高興。
真是怕什麼就來什麼,就在這時,內奏事處的一個太監,捧著黃盒子進了長春宮,表明有軍報到了——只有軍報,才可能在這個時分,由外奏事處遞進內奏事處,再由內奏事處遞送到長春宮來。
安德海隨意看了看,見標的是“四百里加緊”,搖了搖頭,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