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在他正路過東四的時候,謹親王身邊的親信追了上來,帶了謹親王的話給他:「我們爺請殿下您放心,明日一早,司禮監秉筆太監一職便會換人來做,餘黨也皆會從宮中拔出去。」
這句話在孟君淮腦中過了許多遍,現在想來,讓他仍有一種快意。
他進了府門,立刻有宦官迎過來,邊迎邊稟說:「王妃半個時辰前醒的,和大小姐一同用了膳,現下正在書房等您。」
「知道了。」孟君淮信口應了一句,直接往書房去。離得還有幾步遠時,裡面的人迎了出來。
或許是因為烈日當頭照得他有點發蒙,他只覺心底的快意剎那間一烈,箭步上前就將她拉進了懷裡!
謝玉引被突如其來的懷抱一嚇,接著便想是不是事情辦得不順?秉筆太監逃了?還是皇上訓斥他了?
「殿……殿下?」她試探著喚了一聲。
孟君淮聽得響聲驀地回過味來,一時尷尬,卻又並不是很想放開。
於是他應了一聲「嗯」。
「殿下的事情辦妥了嗎……」她問了一句,又立刻著補,「若沒有也不要緊,殿下您靜心等等。萬事皆有因果皆有命,那些作惡的人,遲早要食苦果的……」
「嗤。」他忍不住笑了一聲,好像有點不耐煩,「你別說話。」
「……」玉引就不敢說了。
然後他又說:「還好有你。」
玉引:「……?」所以她到底要不要再說點什麼?
當晚,星辰燦爛,紫禁城中卻彷彿被陰雲籠罩。
幾乎各宮都有宮人被押出來,在哭喊求饒聲中被押走,沒有人會告知他們要被押到什麼地方。
乾清宮旁,大太監魏玉林眯眼靜看著西邊,靜靜地聽著那邊的慘叫,直至掃見旁邊的小宦官在擦冷汗,才挪回視線。
他笑了一聲:「嚇著了?」
小宦官就不敢擦冷汗了,但也沒說出話來。
魏玉林再度看向西邊:「薛貴那邊,怎麼樣了?」
「薛、薛公公已經……已經身首異處了。」那小宦官舌頭都有點打結,「謹親王親自帶人去抄的家,薛公公是直接……直接砍了的,他那老母則自縊了。」
「唉。」魏玉林嘆了口氣,嘖著嘴搖頭,「讓我說點兒什麼好呢?他啊,活該。」
小宦官聽得縮了脖子,不敢接話。
魏玉林心裡冷笑涔涔。他當了二十年司禮監掌印太監,和薛貴這秉筆太監共事也有十七八年了。沒想到啊,沒想到薛貴會突然栽了跟頭,而且還是因為這麼一樁蠢事栽了跟頭!
想用杖責嚇住六皇子讓他閉嘴,結果卻露了破綻反遭人起疑?魏玉林心嘲薛貴連戲都不會做。
「嘖,你去告訴他們一聲。」魏玉林心平氣和的,「但凡查著幫薛貴辦事的,該殺的都殺,甭瞎發善心,也甭給我留面子。這會兒留了面子,日後的麻煩就更多了。」
「督公……」小宦官聽著這話,渾身都怵得慌。卻又不敢多說什麼,縮頭縮腦地就依言去了,身影很快就消失在夜色下的宮道中。
逸郡王府後宅正院的臥房裡,玉引躺在榻上不住地給自己鼓勁兒。
昨天回家時大伯母說的話,讓她不敢不在意。而昨晚她跟孟君淮說,讓他再給她一天時間,他也答應了。
現下一天過去了。
房門「吱呀」一聲被推開,她循聲看過去,透過紗制的幔帳看見孟君淮正走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