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筆血債是阿祺惹出來的,但她到底也沾上了。
西珠市口。
八大胡同突然淨街,鬧得周圍一片議論。
他們初時以為是哪個樓鬧出了和達官顯貴糾纏不清的事惹了麻煩,後來才聽說是錦衣衛淨的街,登時所有人都提了口氣,連打聽都不敢瞎打聽。
這種事倒也不稀奇。八大胡同這地方,魚龍混雜,三六九等什麼樣的人都有,是經常牽扯到各種案子裡。
本朝已然有好幾樁要案都從八大胡同查出過線索。是以每每此處有了疑點,淨街搜查都是必然的事。
但這回來的人好像格外多。有人說得有五個百戶所,還有人說,至少兩個千戶所。
當閒雜人等都被清了個乾淨之後,一輛並不怎麼起眼的馬車停在了瑩月樓所在的衚衕口。
玉引下了車,由宦官領著,徑直奔瑩月樓去。
瑩月樓上下都已被錦衣衛先一步趕到了大廳中,玉引進屋後睃了眾人一眼,末了目光落在了被兩名錦衣衛押著的女子身上。
她看著也就……十三四?
玉引有點意外,她原以為這個羅香盈必是個妖嬈成熟老資歷的,所以能勾得阿祺犯這種錯,沒想到居然是個看上去清清秀秀的小姑娘?
玉引睇了她一會兒,但一個字都沒說,直接提步上了樓。
羅香盈自也被錦衣衛押了上去,玉引隨便推開了一扇房門進去落座,待得她被押進來,房門立刻被從外頭關上。
「夫人……」香盈瑟瑟縮縮地跪到地上,只覺眼前這位夫人氣勢懾人,明明還未說一個字,已將她驚得快哭出來。
玉引定了定神,仍被她居然是這麼個小姑娘的驚訝攪著,別看目光不看她,才得以冷靜地繼續說話:「一位姓殷的公子從今年三月開始養的你,最初是十兩一個月,後來一直漲到一百兩。這個月初你發現自己有了孕,他給你請過三次郎中還拿過不少補藥來。是不是這麼回事?」
「夫……」香盈驚住,她不懂眼前之人為什麼會這樣清楚這些事。懵了懵,垂首應說,「是。」
「好,我今天來是要告訴你。這孩子你不能留著,將來你也不能再見他。」玉引說話間不經意地一瞥她,卻因她眼底那份過於真實的驚恐而微微一怔。
她覺得青樓女子閱人無數,不該這樣容易陷入驚恐。
但她沒說什麼,還是按原有的打算摸了銀票出來:「這是三千兩銀子,算是給你的,你們樓裡我會另外打點。日後你該如何過便如何過,和那位殷公子再無關係。」
「夫……夫人!」香盈顫抖著哭出來,她知道自己無論如何拗不過眼前這位貴婦,卻又不得不試著爭一爭。
她磕了個頭道:「夫人,您把我買走都用不了一千兩銀子,求您買我走吧,您讓我把這孩子生下來,我……」
「你不能進我們家門。」玉引生硬道,可香盈隨即說:「我不求住進您府裡,您讓我住在哪兒都好,我只是……」
「羅姑娘,京城就這麼大。」玉引凝視著她,嘆了口氣,語氣不知怎地就緩和了下來,「我不能讓你過門,更不能由著你住在外頭。你與他繼續接觸下去,總會知道他是誰,你隨意與街坊四鄰說一說先前的事,他就要被全京城笑話……可我也沒法平白相信你不會說出去。」
「可是我……」香盈的聲音噎住,她確實沒有任何辦法讓對方相信她不會亂說。這種感覺讓她覺得自己沒用,逼得她幾乎要哭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