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拒絕徇私
力士官抗來十餘壇仙酒, 放置在大殿中心，眾人放歌縱酒，只圖喝個盡興。
孫悟空搖晃晃在場中, 手中碗筷相碰，叮噹作響間自有韻律, 一段唱詞卻感嘆著人間百態:
&ldo;人生五濁惡世, 世有八苦七難，輾轉不思其反, 一世難得涅槃，進者登天極樂，退者歸於無間。&rdo;
持國天王瞧著臺下，輕聲道:&ldo;這……&rdo;
我倚在桌邊笑道:&ldo;會思考, 有自己的思想, 這不是很好嗎?&rdo;
其實我從前做凡人時也作孫悟空那唱詞裡一樣思想，甚至就人世八苦七難與敖丙誇誇而談, 後來登天為神, 冷眼旁觀了人世數百年，看盡了烽火狼煙裡的顛沛流離，才知這世上從來是惡鬼好除, 人心妄念難消, 八苦七難更非生來便有，而是人心神思之中的五毒具象化。
持國天王撇著嘴搖了搖頭:&ldo;何以見得?&rdo;
我問:&ldo;從前的人與野獸區別在哪兒?現在的人與野獸有何處不同?東方上邦與西方胡蠻又有何不同?這其間的不同之處，源自於何處?&rdo;
孫悟空捧著酒杯上來，尋了空位坐下，放下了手中那充當臨時樂器的碗筷, 嘻嘻笑道:&ldo;源於思，源於想, 源於三皇五帝立道德，八百年大周興禮儀。&rdo;
猴兒的毛髮甚軟，頗得我心，於是伸手挼了挼猴腦袋，在猴兒要搖頭的時候，我極為識趣的挪開手去替他添了杯酒，然後正肅了神色與他說道:&ldo;舍妄心，取真理，取捨之心成巧偽。取不得，捨不得，不可得中只麼得。誰無念?誰無生?若實無生無不生。六般神用空不空?無相無空無不空。&rdo;
持國天王見我還有繼續說下去的意思，忙制止道:&ldo;誒誒誒，三太子你好端端講起經來，這辦的是酒會還是水陸法會?&rdo;
&ldo;心是根，法是塵，兩種猶如鏡上痕。&rdo;杯中酒清湛湛，我掐破指尖擠了滴血進去，請持國天王與孫悟空垂眸來看。
血本不與酒相融，然而我把酒杯一晃，那一滴血就溢散開來，暈染了酒色，隨即升起一道紫火在杯沿搖曳，酒水卻又澄清如初。
孫悟空卻會錯了意，樂呵呵地往那火焰上呼了口氣，試圖將它熄滅，見滅不了火，不禁好奇起來，口中說道:&ldo;哪吒你這是個什麼戲法兒，怎的熄滅不了，也教教我唄，我明日巡園時耍給那沒趣兒的土地玩兒。&rdo;
我只笑，不語。
持國天王卻說:&ldo;大聖啊，你這就著相了不是?&rdo;
孫悟空揉揉腦殼，懵裡懵懂地看向持國天王，持國天王往他身邊挪了挪，盯著他圓乎乎的腦殼，頂著一臉的慈愛之色伸出了手:
&ldo;三太子方才言說&l;心是根，法是塵，兩種猶如鏡上痕&r;，那一杯水酒即是鏡，那一滴血便是六根與凡塵，六根凡塵落在鏡上就成了痕跡，紫火焚起，清淨六根絕了凡塵，表的乃是寬恕、慈悲之本真。&rdo;
孫悟空眨眨眼，挪開了持國天王作亂挼猴腦的手:&ldo;本真應是隨心而動，刻意尋之，才是真正失了本真。&rdo;
&ldo;此話原也沒有什麼不對。&rdo;我慢悠悠地肯定了孫悟空的認知，只是沒說出口的卻是他這般言論只適合於心性有如稚子，卻從不曾入世沾惹俗事的山人。
一旦踏進滾滾紅塵，受俗世一切所擾，心有所憂，思有所慮，&l;貪嗔痴慢疑&r;五毒便會湧入人心，使人迷失自我，還能夠做到存天理，稟道德，不施惡毒，已是不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