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懲罰吧!”
紀琴默默地轉著手邊的茶杯,聽她說下去:“文濤要跟羅美珍離婚,羅美珍懷孕了!”
紀琴手裡的杯當地落到了托盤裡,原來她要說的是這個。要說“恭喜”嗎?那樣刻薄的話紀琴說不出。要說:“您放心,我不會介入他們的婚姻嗎?”紀琴原本就沒介入過他們的婚姻,為什麼要此地無銀三百兩地做保證?
“紀琴,無論你從前多恨我,現在也請你看在我是端端的奶奶的份上,替我勸勸文濤,羅美珍年紀小,有了孩子定性脾氣就好了,這再結了再離……說出去也不好聽……他報了單位去西藏援建……我就這一個兒子,他去那麼遠的地方,聽說缺氧……”
老墨要去西藏?他一個字都沒說呢!紀琴抓起揹包:“除了端端媽媽這個身份,我已經和你們武家沒什麼關係了,所以,以我前妻的立場,我沒能力也不願意去幹涉武文濤到底是離婚還是繼續過日子!他三十幾歲,不是小孩子,他知道應該怎麼做!不好意思,我還有事,先走了!”
紀琴去一家賣室內裝修材料的店裡應聘,試用期三個月。紀琴拖著疲憊的身體回到家時,付北興在等她。
他收拾得很乾淨,沒有了那日醉酒的落魄。
紀琴開了門,讓他進來。
付北興進到屋子裡,把門關上,一把抱住紀琴,什麼都不說。紀琴的兩隻手臂垂著,許久,她說:“北興,我們之間都結束了!”
付北興鬆開紀琴,他一個人站在地板上,夕陽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長。
紀琴翻出那封付北興最後寫給她的那封信,一點點撕。付北興過來搶,他說:“紀琴,我是真心的,我們那麼不容易才能重新在一起,我們現在就去結婚!”
紀琴手一鬆,發黃的信紙成了許多隻蝴蝶,飛過短暫的距離,飄落到地板上。
“我知道你是愛我的,顏櫻說你為了我自殺過……我可以從頭再來,我會讓你和端端幸福的!”
紀琴半跪在茶几的地毯上,面容安詳,“我曾經無數次幻想過幸福,跟老墨時,想象的幸福是能一家三口出去玩,能不看婆婆的臉色;跟你在一起時,想象著能有一天不再做被扇耳光的噩夢,能名正言順地挽著你的胳膊出去,能很嗲地叫你老公心無愧疚……北興,我們都不是小孩子了,把幸福寄託在別人身上,那是多不靠譜的一件事啊!我承認我愛你,我嫁給老墨,我也一直在想你,然後我看到了你寫給我的那封信,知道你回來找過我,而我錯過了你,那時感覺心都被剜掉了一樣,但我自殺並不完全是因為你,而是因為對生活的失望……我不是個很有野心的女人,我一直只想要平平靜靜的生活,只想努力對身邊的人好,可是,無論我怎麼做,得到的都是冷冰冰的一張臉……
“我一直都在依靠著男人,從老墨到你,我很有惰性也很不相信自己了,北興,你忘記我是非常能幹的學生會幹事了嗎?我可以做得很好,我的設計也得過獎,可是,我想做賢妻良母,我把自己丟進了生活的瑣事裡。我愛哭,是因為除了哭,我什麼都做不了。可是哭又能改變什麼呢?也依然是什麼都改變不了!
“你不是女人,你也許覺得那一張婚姻的紙沒什麼作用,但對女人來說,它是安全感,雖然離婚也是件容易的事,但在婚姻裡,女人是心安的,你沒有給我,說明在你心裡,有比我更重要的東西……”
紀琴很少會說那麼多話,那些話在她的心裡發酵了一樣,一股腦說出來,原來,她也有那麼好的口才。
付北興一直在抽菸,煙霧瀰漫,付北興成了夕陽照耀下窗子前的剪影。
“我現在只想過我自己的生活,努力養活自己,養活端端,至於有沒有再愛下去的能力,那要看時間吧!”
紀琴終於說完了要說的話,口乾舌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