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汐面色如常:“這不是讓著您麼,叔父。”
柯以升嘆了口氣:“我哪有那個意思,不管怎麼說你都是我帶出來的……”
楚汐說:“我有那個意思。叔父,您帶我這麼長時間,從我小時候不懂事時就開始帶起,一路提攜一路走過,我沒什麼能報答您的,有時候想想看心裡真是很慚愧。我原本想以後有機會了好好孝敬您老人家,但是天意不由人,我可能等不到那一天了。”
柯以升勃然作色:“年紀輕輕的你胡說什麼!”
“我說真的。叔父您對我怎麼樣我心裡很清楚,人說人之將死其言也善,以前我有什麼違悖您的地方,您就當忘記了,可以嗎?”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就算柯以升有千言萬語想說也只能答應一聲是。楚汐微微笑了笑,道:“如果以後我有孩子有繼承人,也就是仰仗您了……楚家有您照護著,真是我父母在時修來的福氣。”
柯以升要是沒對他有什麼綺念還好,這已經對他有點企圖了再聽這話,頓時就感覺每個字都紮在心裡。但是柯以升什麼都沒說,楚汐已經把話交代到這個地步了,他這個名義上的叔父能不應承嗎?
楚汐轉身剛要走,柯以升叫住了他:“等等。”
“怎麼?”
柯以升躊躇了一下,終究還是問了出來:“你……你愛上鄭平了?”
“……沒有,”楚汐淡淡的笑了笑,“但是……我有點喜歡他。”
怎麼可能不喜歡呢,一個人作小伏低的跟著他團團轉,就是他媽一條狗都出感情了,何況還是個天天甜言蜜語說我愛你我愛你我就是愛你的活生生的人。愛上一個人有點難度,喜歡一個人是卻很簡單的事。楚汐從沒有愛過什麼人,現在喜歡了一個,一點點感情,對他而言就是全部。
柯以升厲聲說:“楚汐你自己掂量著一點!不要為了他把命都送掉了!你家這麼大一個家族,你要對得起你楚家祖上幾代人!”
“我知道。”
“你怎麼個知道法?就是用你現在這個要死不活的精神狀態來知道的嗎?”
“……我知道,”楚汐說,“要是他現在再回來一次,我一樣會殺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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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汐走出酒店,外邊不知道什麼時候天已經灰下來了,風把街道上的報紙吹起來刮到他腳邊,楚汐低下頭,鄭平的照片在上邊對他微笑。
鄭家掌門人一朝失蹤,相關人士紛紛表示震驚。
楚汐撿起那張報紙端詳了一會兒。不是什麼嚴肅的大報,記者極盡誇張之能事,把一件很簡單的謀殺表述得險象環生迷霧層層。鄭平失蹤了,沒人知道他去哪了,相關人士震驚不已,親近的幾個朋友紛紛表示擔心。那相關人士四個字裡不包括他楚汐,從頭到尾整件事,和高高在上的楚家大公子一點關係也沒有。
楚汐微微的笑起來,一點一點的、優雅的把那張報紙撕成了比指甲蓋大不了多少的碎片。
“胡說八道……他最親近的人明明是我……”
香港陰霾天空下的鋼筋水泥混凝土森林,風呼嘯著捲起蝴蝶般飛舞的灰色報紙殘片,鄭平破碎的微笑在楚汐身後揚起,一時寂靜無聲。
楚汐走了兩步,突而扶著牆倒了下去。
圍在臺階下車門邊上的保鏢立刻衝上來七手八腳的扶起他,有人慌忙的打電話叫醫生,有人想抬起他去車裡,有人走來走去的大叫:“小心點!小心點別摔著!”
“快!快叫醫生!”
“叫救護車!”
“電話!電話!……”
楚汐慢慢的揮揮手製止了他們,他搖搖頭,按著心臟的位置站起身:“……沒事,早搏了。”
他這個人習慣如此,跟在周圍的人都知道,他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