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不能說出來。
霓陽長公主是蕭倦的母親,即便霓陽長公主從未將蕭倦當成兒子看待,蕭倦也不能親手殺掉自己的母親。
不論前因如何,一旦他背上弒母之罪,必將受盡天下人的唾罵。
餘裊裊對著韋寥怒目而視,目光裡滿是惱恨之意。
韋寥卻不以為意地笑了下。
「我已經把辦法說了出來,該怎麼做決定,就看琅郡王自己了。」
蕭倦垂下眼眸,長長的羽睫遮蓋住了眸中情緒。
良久才聽到他開口,聲音又低又沉。
「霓陽長公主是先皇唯一的嫡女,身份尊貴,我們無憑無證就指認她造反。
若事實真是如此倒也罷了,可如果她並無造反之意。
那我們就得背上行刺公主的罪名,你我都得死。」
韋寥輕輕地笑了起來,語氣裡透出幾分得意。
「實不相瞞,在我離開玉京之前,曾得到過皇上送來的一道口諭。
皇上給了我一個特權——
一旦發現霓陽長公主有異動,就地格殺!」
餘裊裊面露驚詫,皇帝居然早就料到霓陽長公主懷有謀逆之心了!
沒想到那傢伙都半截身子入土了,還能算計得這麼長遠。
真不愧是能打敗眾多兄弟坐上皇位的最終贏家。
其心計不可謂不深!
蕭倦深深地看著韋寥,似是想要問點什麼,但到底還是沒有開口。
韋寥顯然也猜到了蕭倦想問什麼,但他卻裝作什麼都不知道,依舊是笑眯眯的。
「這下你們可以放心了吧?」
蕭倦心裡有種說不上來的滋味,聲音也隨之變得壓抑。
「既然皇上早就料到會有這麼一天,我還能說什麼?一切就按照皇上說得去做吧。」
餘裊裊心急如焚:「阿倦!」
皇上說要殺霓陽長公主,那只是一句話的事兒。
可這件事落在蕭倦的身上,那就是弒母的大罪!
他本就已經聲名狼藉,若是再加上一個弒母的罪名,以後不管他走到哪兒,都會受人唾罵。
說不定就連史書都會把這件事記上去,讓他遺臭萬年。
他明明沒有做錯什麼,為什麼要讓他面對這些?
餘裊裊接受不了。
蕭倦輕聲安撫:「裊裊,沒事的。」
餘裊裊急切地道:「怎麼會沒事?霓陽長公主是你的生母,你要是殺了她,外人不會覺得你是在大義滅親,他們只會罵你喪盡天良、滅絕人性!」
蕭倦本來心裡很不好受,此時看到她如此著急,她是真的全心全意在為他著想。
他心裡忽然就好受了很多。
不管將來如何,至少裊裊此時還在他身邊。
這對他來說就足夠了。
他這一生得到的太少,深知所求越大失望就越大的道理。
小時候他在公主府中艱難求生,他曾幻想過霓陽長公主會只是暫時忘了自己,只要他能讓霓陽長公主想起自己,他就能脫離苦海。
可當他歷盡艱辛好不容易見到霓陽長公主時,卻見她正在與其他男人歡好。
她看到了出現在門口的蕭倦,那目光毫無母親對孩子的眷戀。
有的只是冷漠和厭煩。
蕭倦對於母愛的奢望在那一刻徹底破碎。
巨大的失望將他包裹,令他茫然無措。
後來他遇見了裊裊。
他以為自己和裊裊是兩廂情願。
可事實狠狠地打了他的臉,裊裊接近他是別有目的,她的那些甜言蜜語都是謊言。
原來從始至終都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