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暗衛引路,沐晚歌也不用費力尋找,幾個轉彎曲折間,一人一騎已經停在了一座古樸的府邸前。利落的翻身下馬,那一瞬間激動得竟然雙腳打顫,若不是抓著韁繩的手尚未完全甩開,怕是早已踉蹌在地。
她靜靜的看著敞開的大門,袖中的手早已是不可抑制的緊握成拳,腦中短暫的空白後,卻見她拔腿就往門裡衝,如白色的閃電貂,急速而迅猛,所過之處,風聲凜冽,而笑聲泠越,浮光掠影瞬間閃過腦海。
那一年,她於大好草原上策馬奔騰,馬蹄高高揚起長嘶沖天,青絲如墨,笑靨如花,長鞭所指、馬蹄所踏過之處便是她座下駿馬的牧場;
那一年,雙眸中清澈而遼遠,彷彿能夠裝得下草原上的朗朗晴空,天地化作丘壑蘊於胸中,沒有那麼多的隱忍與算計,只是澄澈得沒有一絲雜質。綠葉還未染上鮮血,高原上的雪山也未黯淡消融,她也還沒有忘記要朝著紅日升起的方向奔去。
那是唯一記得藍天白雲的年歲啊!
思及此,沐晚歌腳下像是踩了風一樣,更加快速的正廳衝去。府邸內的侍衛丫鬟只覺眼前白影一閃,人已經在三尺之外。
元宇傾焦躁不安的在廳堂內踱來踱去,時不時的往門外看去,當看到出現在視線中的白色身影時,心下一喜,連忙快步走了出去,直直迎了上去。沐晚歌來勢過於兇猛,來不及止住自己的衝勢便直直撞入了元宇傾為她敞開的懷抱裡。
沐晚歌心下一惱,猛地推開他,憤憤道:“姓元的,你在搞什麼鬼?幹嘛無緣無故就擋住我的路?”
某人笑吟吟的正要回答,不想她又猛地上前一把揪起他胸前的衣襟,目光灼灼神情急切的問道:“畫那幅畫的人呢?她在哪兒?”
元宇傾苦笑一聲,頭一轉便看向正廳。
沐晚歌順著他的視線往裡看去,直直撞入一雙滿含淚光的眸子裡。那人看到她望過去,欣喜的朝她走上前幾步,不想她卻忽然有些膽怯,無意識的往後退了一步,緊緊抿起的雙唇失去了它本該有的紅潤之色,似是要以一線的姿勢暗自抗拒著即將面對的一切。
她知道,她在害怕著,且正以掌心指甲的刺痛感來掩蓋住腦中不斷襲來的嗡嗡感……
而正廳內,元親王妃滿臉激動的衝上前,卻在看到沐晚歌的後退之後,猛地停下了腳步,不安的凝視著她。那目光,似是在鼓勵著她,又似是在傾訴著多少年來的歷歷心酸。
元宇傾心疼的看著沐晚歌,手一伸便將她袖中的小手納在了掌中,突如其來的熱度似是灼到了沐晚歌的觸覺,她手一縮,便退出了那隻大手掌心溫度的環繞,只靜靜的看著正廳中的元親王妃,眸光幽幽,神色幽幽,
此時,月牙彎兒已上林梢,淡淡月色籠在了眉眼深處,沐晚歌看著眼前這久別重逢的場面,心頭有一剎那的恍惚,前世今生苦苦求存的畫面竟在腦中一一閃過。
該跟她說些什麼?
說自己二十二年食不能安寢不能寐的逃亡生涯,還是說二十二年來起伏跌宕背叛狼狽的商場角逐?說前世處於夾縫中生存最終得以立於巔峰俯瞰世間的林林總總,還是說今生敵人刺殺後院傾軋勾心鬥角爾虞我詐卻逃不掉忘不了的心懷悔恨?
不,她堅定的搖了搖頭,那些都是屬於她骯髒而悲哀的過去,不能開口向他人訴說!那樣染滿鮮血的她,連自己都不敢對鏡相視,又怎麼敢將這樣狼狽而殘酷的自己呈現了出去?
那要說,梅姨,我很想你?
在每個午夜夢迴的夜晚裡,時空穿越歲月荒蕪,看不見從指縫流過的細沙,卻無時無刻不在渴望與懷念那一個溫暖至極的懷抱。
幻想過很多次,當自己傷痕累累滿身風塵疲憊的踏過奈何橋,喝過孟婆湯,終於得見那早已滲入骨髓不能剔除的一生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