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時候,我是真正的做到了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出門便是四角的狹窄天地,回屋便是冰冷寂靜的小小內室,根本就沒有想過要去奢求太多。於是,外面便傳出了右相府嫡女‘無才無德、膽小懦弱’的名聲!這些名聲,想來你沒聽過十多次,也該聽過那麼三四五六次了吧!”
李秣陵唇瓣忽然緊緊抿了起來,沉默不語。
慕晚歌卻絲毫不在意他的神色變化,而是虛弱的笑道:“我想想,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想要賭一把的呢?唔,若殘亂的記憶所昭顯的沒有錯,那應該是在五年前我於冬日落水染上寒疾後所做的決定吧!那應該算是我人生中一個極大的轉折點,讓我的心境態度由藏於閣樓隱忍不發轉折到了蟄伏深底蓄勢待發!五年的蟄伏,五年的隱忍,五年變本加厲的冷嘲熱諷和著血淚一把往嘴裡吞。我明明知道,王大夫給我下了延草慢性毒,可我還是裝作什麼都沒有發覺,日復一日的服用著劉枝大發善心給我的‘饋贈’,為的就是等待今日這翻盤的時機,將劉枝的惡行公諸於眾!最終,不是讓我等到了麼?”
“等到了又如何?你的身子虧損得如此嚴重,就算再好的衣裳、再好的吃食、再好的住處,也都彌補不了你的虧損!如此殺人一千自損八百的做法,請恕李某不敢苟同!”李秣陵忽然板起了臉,語氣嚴肅道。
“呵呵…”慕晚歌卻是朗聲一笑,可還沒笑出幾聲便咳了起來,李秣陵連忙斟好一杯茶,遞到她手中,她抓起杯子喝上了幾口,繼續笑道,“李大夫,你說不敢苟同,那什麼樣的方式才敢苟同呢?”
李秣陵面色一怔,頓時別開了臉,不發一語。
緩緩轉動著手中的杯子,熱度透過杯身緩緩的傳送至她的手掌心。許久,才又聽到她繼續說道:“從五年前開始,我就知道,這一輩子我是離不開形形色色的賭局了!雖然我也知道,人生總有無法不認輸的時候。也許,在你看來,我浪擲了許多無所悔恨的時光去做自己以為會贏的事,結果卻輸得很慘。如此行徑,很是不值得!有時候,你還會覺得,我是個多麼沒用的賭徒,下了那麼大的賭注,卻換不回同等的報酬!別說你是這麼想,就連我自己都會在快要撐不下去的時候,也會這麼沮喪得想過!”
李秣陵微抬眸看了她一眼,疑惑不解。
慕晚歌微垂著頭,從窗子透進來的光照在她的如墨青絲上,散發著淡淡的光澤,聲音虛弱卻有些飄忽,“可直到這一刻,我回過頭去看看自己走過的路,似是囊空如洗,又似是盆豐缽滿,這才忽然意識到,其實這麼多年來,我並不是一定要贏,我只是不喜歡輸的感覺。贏,太累;輸,太頹廢,我所期待的生活都不是這樣。可若是非要贏下每一局,才有資格去制定遊戲的規則,才有能力將自己的命運掌握在手中,才能從後院的勾心鬥角、傾軋算計中爭取到那一份難能可貴的自由,那我贏下每一局,又有何不可?人生中被逼迫著去學會去接受的事情何其之多,為何就不能將此當作其中的一個?”
李秣陵看了她一眼,依舊是沉默不語。只是,眸光裡的不解卻少了許多。或許,慕晚歌說得是有道理的,每一場賭局,都是人生給予的每一次逼迫,或逼迫你長大,或逼迫你學會抉擇,或逼迫你學會取捨。沒有這些,也會有其他的東西,任誰都無法逃脫、避免。
只是,即便她說的有道理,那又如何?一個連自己都不能好好愛惜的人,更談什麼賭局?
又或許,這就是他和她的區別。她敢於將所有能利用的東西作為賭注,孤注一擲中透著一股狠辣而果決的魄力。而他卻只能在能力所能允許的範圍內儘可能謀取他想要的東西。說不清楚誰的方法好誰的不好,只要得到了最終想要的東西,便都是可行的。
只是,李秣陵卻想不明白,為何自己的選擇和她的選擇不一樣!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