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慈悲了,又怎麼會給好臉色?
前世的她看過了那麼多表裡不一的嘴臉,自是知道眼前這誠懇真摯的眼神的可貴,若不是不得已,自己也不願讓浣綾冒險而為的。不過,幸好這丫頭夠機靈夠穩重,也幸好慕香玉和玉淑梨沒有對她多加為難。
“浣綾,你去收拾一下,一會兒就歇下吧!”慕晚歌看了看外面黑如潑墨的天幕,輕聲吩咐道。
“是。”浣綾繼而轉身,抱著先前慕晚歌換下的衣裳,走了出去。
“你要去哪裡?”慕晚歌轉頭看向元宇傾,清泉寺內不提供男子廂房,周圍又沒有什麼可供住宿的客棧,他一個大活人,難不成要掛在枝頭獨睡一宿?
元宇傾卻不立即回話,而是越過她徑自坐到椅子上,身子似沒有骨頭般趴在桌邊,眼簾微掀,懶洋洋道:“我哪裡都不去,今兒個就在你這裡歇下了!”
慕晚歌走了過去,俯下身看著意圖以疲憊假象掩蓋真實情況的元宇傾,怒道:“我這裡可沒有多餘的床,你確定你要留在這裡?”
“對,我就留在這裡了,你不能趕我走!今日我幫了你那麼多的忙,又是捉蟲子,又是炒蟲子,還以一人之力做了那麼多好吃的東西給你,大半夜的不去睡覺,反倒是陪著你去房頂吹風,累都累死了!況且,我今日出了那麼大的醜,估計在那些暗衛的心裡早已留下了陰影,這一樁樁的算起來,我支出可是比收入大的,如今我也不叫你賠償什麼了,今晚就在你這裡借宿一晚吧!”元宇傾半睜開眼睛,看了慕晚歌一眼,又繼續閉上,雷打不動。
慕晚歌眼睛眨了眨,面色有片刻的僵硬。
眼前這個人是元宇傾麼?是紫啟國的百姓爭相傳頌的睿智過人、英明神武的元宇傾麼?她怎麼覺得自己碰上了一隻賴皮無比的死猴子,金剛護體百毒不侵,醬醋不吃,油鹽不進,不但臉皮厚,而且全身的皮很硬很硬!
“我要自己捉蟲子,是你硬攔著我不讓我動手,還非常樂呵的在馬廄裡待了半天的;我想自己炒蟲子,也是你一把奪過我手裡的破碗,話都不說一句就直奔清泉寺的廚房;你做了那麼多好吃的,可我也給你做了一件衣裳,並且用治療寒疾的藥香給你浸泡了很長時間;我本想自己走著去看好戲,是你大半夜的不睡覺,趁我不注意就帶著我飛過去的。這些事情,我可沒有要你做,是你自己硬奪過來做的,怎麼現在又扯到我的身上了?”慕晚歌死死的盯著元宇傾趴在桌上的側臉,一一說出腦海中的事實,她從來不知道,這世行還有這麼一種人,黑白顛倒是非錯亂後還如此心安理得的要求別人做這做那的!
元宇傾靜靜的感受著她噴吐在側臉上的溫熱氣息,藥的微苦、糖的微甜、露水的微涼和藥草的清香,混合成她獨特的芬芳,讓他整個人都沐浴在淡淡的藥香中,沒有薰香的濃郁,淡而幽雅的氣息卻讓他無比沉迷。他細心感受著臉上輕輕淺淺的氣息,靜靜的聽著她淡中帶氣的話語,心中有個聲音在不停的叫囂著:元宇傾,你真是著魔了,她這麼說你,居然也不生氣,居然還有些甘之如飴!你真是無可救藥了!
是,我就著魔了,我就無可救藥了!那又如何!另一個聲音立即反駁過來。
元宇傾睜開眼睛,眸光溫柔痴痴的看著近在咫尺的絕色容顏,一股暖流猛地竄上心坎,多年來南征北戰遊過的山光水色,本以為是世間最美,本以為是此心所繫,不想,此刻所有的山光水色消失殆盡,只餘面前這張光影中依舊不掩光華的面容!
“是,你所說的這些都是我自己要做的,而且是心甘情願要做的!可是你怎麼不想想,為何我會心甘情願的幫你做呢?”元宇傾愜意的側過身,眸光柔得幾乎能夠滴出水來。
“我問你為什麼要幫我,一共問了三次,可你哪次告訴我了?是你自己不說,現在還叫我想想?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