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眸,上空竟出現了另一個一模一樣的寧湖衣,揮著一把玉質白刃當空劈下!
卻不是劈向他的。刀刃幾是貼著雲睢眼睫落下,將地面劈出一條數丈來長的裂縫,一同斬斷的還有他臂上無端生出的觸手。
能斬世間一切接連的劈空,從時間和空間上阻隔了觸手的再生。
一聲怪叫如嬰孩啼哭,又似鴉鳴不止,斷掉的觸手彷彿痛極,蛆蟲一般扭動不止。與此同時,宿主雲睢亦如遭重擊,驀地噴出一口鮮血,抽了魂一般跌倒在地,似有千斤巨石壓背,再挺不起分毫。他匍匐在地,艱難地抬頭看著面前長身直立的寧湖衣,不僅毫髮無傷,一襲青衫甚至連一點灰塵都沒有沾上。又看了看遠處被黑掌制住爛泥似的“寧湖衣”,難不成那是替身,這個才是本體?不,不可能!區區築基低階,怎可能把替身做得如此精妙,教他一整日都沒有察覺出破綻?! 顧少白蹲下來,好奇地看著池中之人。
池中倒影也是個崖頂,碧草如絲,落英繽紛,春|色正好。桌上對殺正酣,桌下一張琴,幾壺酒,焚香嫋嫋,偶有煦風拂過,一派安然,除了屋舍和桌椅簡陋了些,不失為一個雅緻的去處。
“雲睢師弟。”執白一方的青衣男子唇角噙笑,抬眸瞥了對坐一眼,道:“師尊說你結丹在即,唯恐道心不穩,讓你來思過峰靜修,你倒怕我無趣,日日陪我對弈,這半月累你修為無多長進,棋藝倒是越發精進了。”
“哪裡。”一襲白衣的雲睢訕笑著搖頭:“結丹哪有那麼容易,急不來的。至於這棋藝……和大師兄比還是差得遠了。”
不知是聽了雲睢的奉承心情愉快還是其他,白子的殺伐徒然間緩了下來。雲睢不動聲色地觀察了一陣,覺著時機正好,於是問道:“不知大師兄的器靈可還好?”
寧湖衣神色一凜,正要落子的手僵在了半空。
雲睢見他變臉,忙不迭擺手解釋:“不不不,大師兄你可別誤會,我並非覬覦你的器靈,只是……只是估摸著今日該是結靈的最後一日了吧,聽旁人說這一日恐會有衝煞之兇,要出了岔子……那就不好了。我也是擔心,隨口一問罷了,若有用得著的地方,願盡綿薄之力。”
“哦。”寧湖衣抿唇,“喀”地落下一子,似乎怕雲睢察覺不到他的不快,眨眼間將黑子圍殺了一片。正得意間見對方面上誠懇不似作偽,當下一愣,覺著下手太狠了,該給對方留些面子才是,於是尷尬地轉了轉手腕,語氣嗔怪道:“師弟所言極是。那小東西剛醒就鬧騰得很,連纏金絲都快壓不住他了,我也正擔心著呢。”
萬年難遇的器靈就藏在他腕上,那日過後已是派內眾所周知的事了。雲睢眼中閃過一絲輕蔑,一嗔一喜全擺在臉上,這寧湖衣也不過爾爾。雖作此想,注意力又被拉回對方話中提到的物什上:“纏金絲?”
“嗯。”寧湖衣點頭,右手微微垂下,將腕上纏著的鎖魂籠露出一截,眨了眨眼睛,道:“這纏金絲是我幼時煉製的第一件法器,用上了祖傳的天隕星鉑,奈何不留神多加了一顆鮫珠進去,全盤皆廢,我不甘心,日日用靈力溫養,沒想到生出了器靈,真是哭笑不得。”
天隕星鉑不常見,說珍貴也沒多珍貴,按寧湖衣的道行能弄到不稀奇。法器生靈也沒說一定非得高階法器不可,這般說辭倒也可信,但把上古邪器鎖魂籠說成什麼纏金絲,呵呵,真當他是傻的麼。
雲睢雙眸微眯,又迅速做出一副恍然之狀,羨慕道:“那可真是因禍得福啊。”
“是啊。”寧湖衣笑笑,自嘲道:“旁人都當器靈是絕世好物,可我……卻不知守得住守不住呢。”
雲睢聞言一愣,若有所思地看了寧湖衣一眼。據他所知,這大師兄修為不高,卻從不自輕自賤,雖然面上總一副教人如沐春風的模樣,實則淡漠疏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