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海之時,並非沒想過拿下趙構,只是,他不知道現在歷史是怎樣演變的了。趙構是否還在海上漂流?他的船隊會在漫長的兩浙海岸線的哪一段?或者,他已夾著尾巴逃上岸了……這一切的一切,狄烈都不知道。沒有任何情報,歷史走向不明。狄烈怎會讓自己的水師稀裡糊塗去冒險?
如今有韓常提供情報與海圖。那就大不一樣了,完全值得一搏——呃,所謂一搏,是指帶船隊出擊。擒拿趙構。而不是與韓常的交手。韓常的箭術的確不錯。但近戰曾被狄烈揍得滿頭包,打他根本不在話下。
狄烈邊活動手腳,邊笑對韓常道:“韓元吉。你想怎麼比?要玩射擊麼?你的箭術很好啊,連鐵都能射穿,當世武將中,你也是數得著的了。”
比射擊,嫌命長麼?韓常麵皮抽了抽,把身上的弓箭卸下,從靴子邊抽出一物,刀脊灰暗,刃口雪亮——正是狄烈的那把野戰匕首。
另一條戰船上的張榮、孟威驚訝地看著那把熟悉的匕首,二人都是追隨狄烈於草莽之時的老人,多次見過狄烈使用這把特殊的匕首,這才相信適才這金將所言非虛。
張榮忍不住技癢,高聲道:“軍主,不如讓屬下代你一戰。”
狄烈伸出右手食指,遠遠朝張榮搖了搖:“我的東西,我自己拿回來!”
另一邊,韓常輕輕揮手。二十餘名金兵護衛,一齊向韓常行禮,然後放下兵器,順著天波戰士搭伸的撓鉤鋪板,從兩船間走過,旋即被一一捆綁押下。
狄烈衝梁阿水伸手:“借你的短刃用用。”
梁阿水拔刃拋過:“軍主,替俺割斷他的咽喉。”
狄烈點頭,揚手接過,踩著兩船間的踏板,彈跳躍到敵船,迅速與韓常面對面,雙方同時做出一手前探、刃隱肘後的攻擊姿態。
遠遠海天相接處,黑雲密佈,雷聲隱隱,不時可見電蛇在雲層間出沒。
暴風雨將至。
海浪急湧,拍打著船舷,高漲飛濺的海水蘸溼了所有人的衣著。茫無涯際的大海上,四船戰船好似玩具一般,被洶湧的浪潮肆意推搡,左右擺動,傾斜超過三十度。
狄烈的身體隨著船隻的搖擺而有節律地晃動,那種從容不迫,心隨意動,身隨船動的諧振感,就好似一個騎術絕佳的騎手,在馬背上的揮灑自如。
韓常呢,他藉著是自己的“地頭”之便,早早倚靠在一根桅杆之下,腳下還勾住纜繩,若非如此,早變成滾地葫蘆了。
船是韓常的不錯,但狄烈更像是主場作戰,交戰還未開始,勝負已分。
周圍三條戰船上數百雙眼睛,一霎不霎緊盯著敵船船頭甲板上的二人,唯恐一眨眼,就錯失精彩絕殺。
天際間一道電蛇閃耀,對峙雙方同時出手,兩道不遜於閃電的寒光一閃而過,雙方互換位置。
狄烈安然無恙,韓常頭盔絛帶突然繃斷,頸側出現一條血痕,血痕漸漸擴大,鮮血長流,浸溼胸甲。
絛帶斷了,頭盔自然就戴不穩了,韓常摘下頭盔,隨手扔下海,大口大口喘息:“沒想到,你在船上竟然站得那麼穩……如此說來,你當真是來自海外島國的王子?”
狄烈聳聳肩:“我現在是王爺了——華國郡王。”
韓常豁然大笑:“好極,能拉一個郡王陪葬也是不錯。”
一個巨浪打來,船身一傾,韓常身體一歪。狄烈迅速抓住機會,猛撲而至,一刀紮下。
韓常單膝跪地,抬手抓住狄烈手腕,反手將野戰匕首由下而上刺向狄烈咽喉。狄烈以同樣的姿勢,扣住韓常執匕的手腕。一個巨浪打來,船體一陣巨顫,狄烈身體微微向前一傾——咽喉距離刃鋒不足一寸。
韓常一陣狂喜,脖頸青筋怒凸,雙臂肌肉賁起,奮力前戳——但是,任他拼盡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