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周王后身旁睜眼瞧著。
公子醉玉頹山,依舊白袍半敞。
他倉皇急著出殿,沒有去穿外袍,只在案上撿起了他的青龍寶劍。
那全身泛紅的阿拉珠又一次自背後抱住了他,那如蟬翼一般輕薄的紗衣掩不住她豐滿的身段,她的身子幾乎全都暴露在外,但她全然不在乎,她抱住公子苦苦哀求道,“表哥!求你了!表哥要了珠珠吧!表哥!求你了!”
那人眸中猩紅,喘息越發地粗重,聲音也越發地嘶啞,他疾言厲色地低吼,“滾!”
阿拉珠楚楚可憐地哭起來,“表哥不走,你現在也需要珠珠啊!”
那塗著丹寇的柔荑已不安分地在他腰腹之間撫摸,“表哥,珠珠不差......珠珠也很好......你試一試,表哥......”
那人額際青筋暴突,抬肘一掙,將阿拉珠撞開,旋即拔出撿來便要砍劈下去。
周王后臉色大變,“遠矚!你難道要殺北羌郡主嗎!”
你瞧,永遠都頭腦清醒,永遠都知道自己要幹什麼的周王后。
在這緊急的關頭,她不說什麼阿拉珠,也不說什麼表妹,她說的是北羌郡主。
她在提醒公子許瞻,阿拉珠就是北羌,她就是北羌的兵馬。
殺了阿拉珠,就是棄了北羌,就是把北羌雙手奉至魏人或楚人的手裡。
那人聞言向珠簾看來,那一張絕世的好容顏此時正迸著鋒利的寒光,眼前的公子許瞻看起來已經完全失了控。
他暴戾。
乖張。
冷冽。
陰鷙。
殺氣凜凜。
珠簾後的人俱是愕然失色,她們便似被定住了一般,一時腦中空白,身子僵直,張口結舌一句也不能言語。
就那麼眼睜睜地看著燕國的大公子一腳踹開了那半裸的阿拉珠。
眼睜睜地看著他一把將領口拉開,露出大半塊結實寬厚的胸膛。
眼睜睜地看著他手提青龍劍,那頎長的雙腿大步朝珠簾走來。
她們甚至連躲避一下都忘得乾乾淨淨。
她們眼睜睜地看著燕國大公子揮劍便砍。
直到那青龍長劍落下來的那一刻,才將這後小殿的沉寂乍然打破。
繼而後小殿響起了一聲聲驚恐的尖叫。
尊貴的王后要尖叫,卑賤的婢子要尖叫,那殘缺不全的老閹人也照樣要尖叫。
在這一片驚魂喪魄的尖叫聲中,卻夾雜著一道劍刃劈砍鈍物的聲音。
那聲音十分清晰,穿透血肉,斬斷骨骼,繼而淒厲的叫聲乍起,乍起,乍起。
叫聲如銀瓶乍破。
血如水漿四下迸濺。
乍起之後又很快低了下去,弱了下去,最後嗚咽幾聲,永無盡頭地消逝了。
小七循聲轉眸,見穗娘已成了兩半。
從她的腦袋當中開始,自上而下,那碎金斷石的青龍劍直直劈到了她的腰腹。
血光四濺,這珠簾內外的人俱是一身滾熱的血。
後小殿亦是一地血汙。
周王后昂貴的華袍浸染得四下都是,她如喪考妣,驚愕得半晌都未能合上嘴巴。
公子許瞻衣袍不整,半張臉上都是血漬,那握著青龍劍的手青筋暴起,此時望著他的母親,竟放聲大笑起來。
那鳳眸裡寒光乍現,他一字一頓地逼問,“母親,恥乎?”
那上位者強烈的壓迫與威懾遠遠蓋過了周王后。
那尊貴的婦人臉色煞白,周身微微發著抖,尚兀然怔著,低低喃道,“吾兒......”
他鳳眸中的猩紅逐漸褪去,取而代之的是無盡的蒼涼悽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