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好,清淨安適,頗有幾分世外桃源的味道,我們都很喜歡。
不過這些事,是阿悠告訴我的,包括我的身世,阿悠說我是濟寧人氏,我爹孃早逝,因他和我是鄰居,自小一起長大,已有了婚約,所以我常住他家,也算得半個妻子,濟寧被燕軍破了城,朝廷和燕王大軍打得戰火紛飛,我們小老百姓怕遭殃,紛紛逃了出來,我在半路上便生了病,阿悠帶著我好容易走到甘肅,如今在辛集落腳,總算有個安逸的家了。
我聽著,努力思索這些事給我留下的印記,除了那燕王和朝廷幾個字眼讓我隱約有些奇異感覺外,其餘都感覺寥寥,總覺得腦中白茫茫的一片,飛絮遊絲不定般抓不住任何物事,阿悠每次見我苦惱,總是微笑安慰我,說我那次病得太重,以至於病好後就失了記憶,然後便黯然長嘆,說他沒照顧好我云云。
每逢此時我都心中歉疚,遂將揀回記憶之事丟開一邊,好言好語安慰他。
阿悠也是好性子,略嘆一嘆也便丟開,倒常和我說,塞翁失馬焉知非福,以往的那些記憶對我來說並不是什麼愉快的經歷,忘卻也好。
是的,忘卻也好,我收拾了碗筷,望著阿悠隨意提了弓箭去打獵的背影,想著他明明懶散,總賴到午後再上山捕獵,卻總能滿載而歸的好本事,唇角掠起一抹淡淡笑意。
[正文:第一百二十四章 且看咫尺成天涯(三)]
晚上阿悠打獵回來,照例是收穫豐厚,我拎著那捆成一串的肥大的兔子,駭笑道:“這冷天氣,你從哪找來這許多兔子?吃到下月也吃不完。”
煙塵不染的阿悠懶洋洋向牆上一靠,笑道:“我發現了一個兔子王國,便搗了它的老窩。”
我噗嗤一笑:“胡扯呢你,狡兔三窟,哪會群聚在一起。”
他笑了笑,忽道:“前兩天我去集市,聽說燕軍勢如破竹,在滄州滅了數萬南軍,然後馬不停蹄,一路攻克德州、濟寧、臨清,現已逼到東昌,倒是南軍,步步退縮,半座江山都快讓給燕軍了,難道真是要改朝換代了麼?”
我端了菜出來,招呼他吃飯,叼著筷子想了想,笑道:“天下大事,關我們小老百姓什麼事兒,任他誰坐了龍廷,咱們都只靠自己吃飯。”瞟一眼滿地獵物,“有你這本事,還怕餓得死人麼?”
阿悠笑笑,夾了筷菜細細咀嚼,讚道:“你這手藝,總算象回事了。”
我白他一眼,心裡想起初來時我連生火都不懂的尷尬情狀,阿悠說我只是因自幼嬌養,後來母親又去世得早,才對諸般女子應擅技藝一竅不通,我看著自己細嫩潔白的雙手,如今已生了些淡薄的繭,倒也是很新奇的感受。
忽想到什麼,忍不住皺了皺眉,阿悠目光一凝,問:“怎麼?”
我道:“剛聽你說那燕軍一路勢如破竹,直克而下,我聽來總覺得有些不妥。。。。。。燕軍的統帥可是戰術奇詭多變?”
阿悠目光一閃,沉吟了一下,道:“倒也沒聽得這麼多,隱約聽說那燕王雖喜出奇兵,但招數總就不過那幾招,據說來去如風,快攻突進,善攻側翼,騎兵強絕,回回皆能以此取勝。”
“回回以此取勝,一路直勝。。。。。。”我冷笑,下斷言:“南軍統帥,若非徹底的蠢才,便是故意設計,以步步退讓之舉造就燕軍驕矜輕敵之心,所謂一路敗退,不過誘敵之計,以待時機摸清燕軍作戰方式再一舉滅之,如若如此,東昌之戰,燕軍必敗。”
阿悠笑道:“何以見得?”
我指了指他,道:“連你這遠離戰場的老百姓都知道了燕軍的作戰方式,南軍主帥如果不是蠢豬,打了這許多場也該摸清人家的套路了,所謂奇勝,以奇為先,套數每次都一樣,叫什麼奇?如果此次東昌之戰,那燕王還是老習慣當先,南軍只需做好兩件事可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