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無奈的嘆息:“你殺的?你倒真成了曹阿瞞。”
“曹孟德?”賀蘭悠一聲冷笑,又笑出了嘴角一絲鮮血,然而他擦也不擦:“你太高看我了,八歲少年,做不了多疑的曹操!那些人,永遠潛伏在你周遭,時刻驚擾,他們不殺你,卻如夜鼠惡梟,驚破你所有的安寧,在白天,夜裡,夢中,你永遠沒有機會去享受一個平凡人的閒適生活,你必須時刻如驚弓之鳥般擔心著,是不是會有毒物或劍鋒會在你喝水洗臉讀書賞花的任何一個時刻突然出現,迷昏你的神智或禁錮你的體能……如果不是有人護持,我只怕早已瘋了,八歲之前,那些屍體是有人替我殺的,八歲之後,就換我親自來殺!”
飄飛的燭火裡,賀蘭悠的臉色蒼白,眼睛卻幽黑如潭,深潭裡靜水一泓,倒映著那瘋狂凌亂至不堪回首的過去,我只聽得指尖冰冷:“他為什麼要這樣折磨你?又為什麼不殺你?”
賀蘭悠疲乏的搖頭:“……我想,大概是我小時候很倔強,從小表現出不同常人的冷靜和堅韌,他很感興趣,所以想要看看到底什麼樣的折磨能擊潰我逼瘋我。。。他不喜歡殺人,他只喜歡研究一個人的極限,如同強弓,在被拉斷之前,到底能拉到什麼程度……我令他滿意,他對這鬥智鬥力的事兒感興趣,他便派出更多的人陪著玩……。至於那些性命,在他看來,不過草芥而已……如果我死了,哪有這麼好玩的遊戲可以玩?”
我只聽得心底發冷,突然明白了賀蘭秀川的想法:放一個敵人時刻窺伏身側,才可以讓自己更強!
好一個睥睨天下的賀蘭秀川!
好一個堅忍冷酷的賀蘭悠!
“何況,”賀蘭悠微笑裡有濃濃的寒意:“他也不捨得殺我,他還想從我手裡,拿到一件東西。”
我心中一動,一句“什麼東西”便要脫口而出,然而我立即住口,隨意探聽別派機密是不合規矩的行為,何況,賀蘭悠秘密這麼多,在他自己願意說之前,我不打算尋根究底。
突然想到了什麼,我霍然抬頭看向他:“賀蘭悠,你怎麼知道我父親是燕王?”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我是在和賀蘭悠分別後才和父親相認的,他沒理由知道我的身份,除非……。
賀蘭悠笑得如同一朵明麗的花,然而那花蕊卻是緊合的:“我一直都知道……但是,懷素,別問我怎麼知道的。”
我盯著他的眼睛裡流動的波光,良久,慢慢笑了笑:“善泳者溺於水,善戰者死於兵,賀蘭悠,玩火者多半會自焚己身,你,小心了。”
他毫不在意的揮了揮袖:“就興別人玩得興起,我就不能摻和一腳?”
他漫不經心的神色裡隱藏著躍動的陰烈之火,在這寂靜的黯夜裡幽幽生光,我轉開眼,不想發出心底的嘆息,更不想表露對他的擔心,他與賀蘭秀川,終究要不死不休,兩人之間橫亙著血色怨毒與無涯仇恨,任何人都無法消弭,既如此,他要做什麼,我有什麼權利攔著?
淡淡道:“你中了他什麼禁制,需要用到九針激魂這樣的傷元大法?”
賀蘭悠說得很輕淡:“沒什麼,前不久,我陰掉了他的一個得力手下,做了些他不願意看到的事,卻也順便中了他的圈套,經脈受損,若不是這樣,當初在西寧衛我就親自攔住你們了,哪用得著畢方他們。”
我皺眉道:“既已來了,也沒什麼好說的,你們叔侄也很奇怪,都喜歡繞著彎子行事,他武功高絕,真想擒了我奇貨可居作為朝廷人質,為什麼不直接出手?”
賀蘭悠笑笑,握拳於口,咳了幾聲才道:“因為你運氣好,你可知道今日是什麼日子?”
我怔了怔,這些日子萬里奔波,憂心師傅傷情,鬱郁賀蘭的行徑,過得頗為渾渾噩噩,哪裡在意過什麼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