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昔日鮮衣怒馬的少年行跡,卻已被西風吹盡,了無陳跡。
今古恨,幾千般,只應離合是悲歡。江頭未是風波惡,別有人間行路難!
清酒一杯,相酹冤魂。
我不殺伯仁,伯仁之死,卻難說無我之因。
酒盡,我擲杯於地,飄然而去。
[正文:第一百七十八章 斷腸人寄斷腸詞(三)]
那年冬,哈剌溫山(今大興安嶺)。
北國寒風如刀,雪大如席,哈剌溫山萬傾林海一片銀妝,四季常青的美人松翠葉鬱郁,更映得白雪皚皚,皎潔晶瑩。
地上的雪沒膝深,跋涉艱難,雪白平整的雪面上,鏤刻著深深淺淺的爪印,看形狀,當屬於獐子狍子一類的輕巧矯健動物,雪地裡很安靜,聽得見樹葉上積雪被震落的細微聲響,遠處有野雞咕咕低鳴的聲音,偶有色彩斑斕的尾羽一晃,鮮豔明麗。
我緩慢的行走著,毫不逞強的穿了厚厚的貂帽風裘,並不打算用自己寶貴的真氣去御這無邊無盡的寒冷,天真是冷啊,撥出的氣息,瞬間凝成霜花。
哈剌溫山西北段黃崗,艾綠姑姑留下的手稿,指示了此處曾經出現過四葉妖花。
我手中有艾綠姑姑珍藏的子花,據說母花生於峭壁,形容平常,便如尋常野草,只有在子花靠近時,方散發出濃郁奇香。
我進山已有三天,為了怕自己迷路,我特意帶了追蹤香,所經之處,也做了記號,饒是如此,第一天也險些迷路,所幸我向來鎮定,不疾不徐,終於自己繞出路來。
搓搓手,我環顧四周,這裡應該就是黃崗坡了,說是坡,卻也高得很,爬起來頗費力,只是卻看不出哪裡有山崖峭壁。
我試探的向前走了幾步,突聽得清脆一聲,“別動!”
我一驚,暗罵這帽子擋耳朵,有人靠近居然我沒發覺,轉身看去,卻見樹後轉出了個少年,看來不過十餘歲光景,獸皮帽獸皮衣,鹿皮靴,手裡提著弓箭,背上箭筒里長羽箭矢隨著他的行走簌簌搖動,還揹著個不小的革囊,沉沉的似有獵物,原來是個小小獵人。
他笑嘻嘻的看著我,眼珠烏亮。
我也微笑看他,問:“為什麼不能動?”
他指指前方,道:“你不是我們哈剌溫山人是不是?我們都知道的,這裡有暗崖,你剛才,”他向下指指,“再走上幾步,就砰通,掉下去啦。”
我見他說話可愛,不由心喜,微笑道:“如此你算是我的救命恩人羅,大恩不言謝,受我一禮可好?”說罷對他一揖。
他大剌剌受了,一臉興奮得意,眨眨眼睛又道:“姐姐你一個人來的?你好有膽量,這冬天的哈剌溫山,除了我們當地人,尋常男人也不敢進呢,你就不怕驚醒熊瞎子,被它吃了去?”
我笑道:“我是山精樹妖,熊見了我只有逃的,我怕它做甚?”
他偏頭看了看我,想了想居然點頭,道:“姐姐你生的這麼美,和奶奶說的山精是很象啊。”
我忍俊不禁,摸摸他大頭,轉身去看前方,道:“這裡,有暗崖?”
“嗯,”他取出腰間繩索,捋直了,對著前方几株看來很矮的樹一抽,積雪紛落,樹後,露出深深山崖來。
他指了指,道:“這裡雪終年不化,看不出有山崖,因此死了很多人,連我們也很少來的,要不是我追一個獐子追到這裡,今天你也完了。”
原來這山崖邊緣生著巨樹,連綿一片,大雪覆在樹頂,將山崖擋住,而那樹又因為高,突出山崖邊許多,看來便如平地上生出,只是較矮一些罷了,若不是這孩子熟悉地形,等閒人為了茫茫雪海所炫目,哪裡注意到此處竟有山崖。
我心中一喜,卻知這般隱秘的山崖,便當是四葉妖花生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