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抱借我一睡。”
……
當真是一場好睡,連夢也不曾來做。
再醒來時,已是兩日後,西平侯府自己的藏鴉別院的臥房裡,流霞寒碧小心的守著我,見我醒來,一笑燦然。
我淡淡一笑,對坐在窗前看訊息的外公道:“紫冥教動靜如何?”
外公沒回頭,只莫名感喟道,“賀蘭家的人啊。。。。。。真是。。。。。。那個大會繼續進行,賀蘭教主一切如前,親臨比試場主持大會,諸般尊位基本底定,紫冥實力再上一層。”
我自失一笑,“賀蘭教主好心志。”
“他居然有本事破了移山換海陣,還矇騙那日陷入陣中的天下群豪,說那是紫冥教擢拔人才的手段之一,只有非常之舉方可試煉出非常之人,凡入陣不曾驚亂失著者,紫冥宮皆記錄在檔,視為可造之材。。。。。。糊弄得那些人越發莫測高深心悅誠服。。。。。。老爺子我一番辛苦,竟然給他順手做了錦繡文章,平白辛苦七日。。。。。。好,好,賀蘭家果然每代都出雄才啊。。。。。。”
我看著他難得吃癟恨恨不已的神情,心中悵然,賀蘭悠,那一劍,真正傷的是你的自尊吧?傷你到你不肯放逐自己去軟弱,硬生生要在紫冥大會,萬人之前,繼續笑顏如花手段雷霆,不給自己絲毫療傷乃至痊癒的機會,你為何,一定要如此清醒的去感受每一分痛楚,不願逃避不肯沉淪?你要懲罰的,到底是你自己,還是那些,其實只是想你更好,更強大,更完美的走下去的人?
我終究是,看錯了當年暖日春陽的少年,是我一直在茫然前行,霧裡看花,然後,臨了才發現,那是彼岸盛開,有生之日難以觸及之曼殊沙華。
外公緩步踱來,見我默然不語,幾無聲息的嘆息,道:“傻丫頭,各自有各自的緣法,執著不來的,你現在要做的,是趕緊養好傷,然後,我們上京。”
我一驚,詫道:“為何要上京?難道。。。。。。”
外公無奈道:“我欠人情,去還隔世債去。”
我怔怔道:“你也會欠人的啊。。。。。。”
他鬍子一飛,瞪我,“什麼話!人生在世,何人不欠人情?何人不被人欠?”
我懶得和他辯駁,懶洋洋道:“你欠的是什麼情?打算還的又是什麼情?”
外公神秘一笑。
“我欠人報信之恩,渡人江山之劫。”
[正文:第一百五十五章 光景旋消惆悵在(四)]
金馬山沐昕賀蘭悠一戰,雖然誰也沒有看見最終結果,但臺上沐昕和賀蘭悠打成平手是眾目所睹的事實,雖然紫冥教不承認教主輸了,但沐昕所表現出來的實力,已使他由江湖一籍籍無名小輩,迅速成為目前武林中最出風頭的英雄少年,更有好事之徒,不知怎的探聽到了沐昕的家世,於是,名師高徒,高門貴胄,人品絕俗,武功傑出之類的讚譽之辭如潮湧,幾乎淹沒了偌大西平侯府,甚至還有幾個在武林中享有豔名行事恣肆的魔女,和武林世家中憑著家世和相貌行走江湖無往不利嬌寵出來的大小姐,蝶兒似的翩翩飛來,文雅的,正門前斯斯文文“求戰沐公子”,膽大的,半夜三更屋脊房樑上飛竄,四處尋找“那個可人意兒的沐家小子。”擾得侯府看門護院諸人忙個不休,叫苦不迭。
現在這個新出爐的少年英傑正在我房裡,斜靠著一方錦袱,捧著一杯清茶,嫋嫋霧氣裡神色淡淡,毫無一分武林新秀的自覺,他那日對戰賀蘭悠,無奈之下依借外力,擅自提升了全部真力,但凡有違自然執行的舉措,事後的傷損自然不可避免,我的外傷早已好了,他卻仍臉色蒼白,時時嗆咳,好在外公這個人不算正常人,詩書琴棋醫藥卜算天文地理風水堪輿之類沒有他不會的,有他在,沐昕總不致留下隱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