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樣不是大筆的支出,若不留著些,日後又該怎麼辦,我也是沒法子了,才出下策啊。”
這裡頭鬧成一團,外頭的丫鬟婆子也議論紛紛著。
去年賈璉的奶孃趙嬤嬤介紹進府的周媳婦,如今也是個不大不小的管事了,今日正理著換季的衣裳,忽見著趙嬤嬤喜氣洋洋的進了府來,只拍手叫好道:“今兒可大快人心了,真真是不是不報,時候不報啊。”
周媳婦抬眼笑了笑,只問著趙嬤嬤道:“嬤嬤可是遇著什麼喜事了,這般高興兒?”
趙嬤嬤聞言,一張老臉笑成一朵花似的,只朝著那周媳婦咂舌道:“你竟不知道,二太太這會子定要栽了,老婆子我早看著他們那夥子人不順眼了,往日還道著是底下不爭氣,二太太不知情罷了。倒沒想著,這根子竟在主子頭上,怪道著人家常說著上樑不正下樑歪呢,今兒也算見著什麼是佛口蛇心了!”
聽著趙嬤嬤這麼一說,那周媳婦也奇了,只問著趙嬤嬤道:“可不知出了什麼事兒,這府裡不是人人都說二太太是好人麼,怎麼成了佛口蛇心了?”
趙嬤嬤聞言,忙笑著分說道:“倒不怪你不知道,便是我老婆子這樣活了幾十歲的人,也被二太太給蒙了過去。你是不知道,今兒府裡都傳遍了,二太太為了摟銀子,竟是使喚人藉著二老爺的名頭,作起了包攬官司的事兒,結果那辦事的官兒回京述職,藉著這交情,同二老爺敘起舊來,可把二老爺給氣得不輕,如今正要休了二太太回孃家去。我還聽著旁人說,二太太還作了很些見不得人的事兒,只是往日沒憑沒據,二太太又得老太太歡心,旁的人也不過抱怨幾句便完了。”
說著,趙嬤嬤又看著那周媳婦,壓低了嗓子悄聲道:“不瞞你說,我心頭也有些生疑,前兒那黴米的事兒,雖說查出來與二太太無關,可出事的都是她身邊的人,誰也說不清,她到底是真沒插手還是讓身邊的人擔了責去。”
這話還未完,外頭便有小丫頭囔囔起來了,只喊道:“趙嬤嬤,趙嬤嬤,王嫂子找你過去呢。”
趙嬤嬤忙應了一聲,又對著周媳婦說道:“我先過去了。對了,險些把正事給忘了,今晚上我那兩個不成器的東西在家辦酒,你們也過來吃兩杯,陪老婆子我熱鬧熱鬧。”
周媳婦聽得趙嬤嬤這話,忙不迭的應下了,又笑著送了趙嬤嬤出去,方回來翻了翻那些做好的衣裳,臉上的笑容不覺冷了下去。
過了一會,周媳婦疊好了衣裳,用匣子裝好,捧著匣子便往園子裡去了,才走到了角門前,便見著賈珠打外頭回來了。周媳婦忙上前行了禮,又笑說道:“珠大爺怎麼在這兒,快去勸勸二老爺罷?”
賈珠滿頭霧水,不知緣由,只忙問道:“這位嫂子,可不知府裡出了什麼事兒,要我勸什麼?”
周媳婦打量了賈珠一眼,只笑了笑,略帶了幾分驚訝道:“珠大爺竟不知道,二太太在外頭包攬官司的事發了,二老爺正要休了二太太回孃家去呢。要我說,二太太不管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兒,可都是大爺的母親,大爺合該去勸勸二老爺,該偏心還是要偏些心。世上哪有什麼公道可講的。再說著,二太太就是殺了人放了火,大爺也得替她瞞著,否則豈不是不孝順了。”
賈珠聽得周媳婦這話,心頭一股鬱氣驟時冒了出來,當下也顧不得與這周媳婦細說,只忙不迭的往賈政院子去了。
邢夫人笑語賈赦羞
那周媳婦見著賈珠去遠了,也若無其事的往著園子裡去了,過了一處假山,周媳婦停住腳步往四周看了看,忽然拿帕子捂著嘴大笑起來。
笑著,笑著,周媳婦彷彿喘不過氣似的咳嗽起來,一邊咳嗽,一邊拼命大笑著,眼裡的淚水滾珠兒似的往下落,明明很是滲人,可偏偏又讓人覺著有些說不出的心酸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