裡,能成事的少,不像話的多。那些兄弟侄兒,哪個眼裡放了咱們家,有事求靠時,便親親熱熱的上門來,如今見著咱們家落了難,誰肯伸手扶一下。依我說,咱們家先前還抄過一回家,如今不也平安沒事,偏那些眼裡無人的,只瞅著咱們就要倒了似的,竟是連半分尊重也不給了。”
賈赦聽著賈母這話,很是另有意味,只忙笑道:“哪裡到這地步了,今兒這事來得急,想是親戚們還不知道罷了。”
賈母聞言便是一嘆,只朝著賈赦道:“你這孩子,就是心直,寧府那邊現管著族裡的事,又同咱們家好,為何也不過來。還有東西衚衕裡的那些親戚,平日無事還要來逛一圈,今兒連個影子也沒瞧見。旁的,我也不與你說,省的你擔心,總之不是什麼見得人的好事兒。”
賈赦也不是蠢人,只聽得賈母這麼一說,便是必是族裡有人動了歪腦筋,教賈母知道了,方才有了這話兒。
想到這兒,賈赦早有心與寧國府分隔開,只礙著賈母在上,不好動作罷了,如今聽得賈母自己心有不滿,如何又不趁機的添話的理兒。
賈赦方笑道:“東府那邊尚不敢過來,何況那些仗著族裡過活的親戚們呢。依我說,如今看清了也好,原就不是什麼近親,不過同族罷了,橫豎面子情周到便罷。若是瞧不過眼去,便是這面子情不做了,也無關緊要。咱們家就是與他們走的太近,無端便惹了是非上來,若是自家清淨著,便是旁人想說嘴,也尋不出話來。”
見著賈母略點了點頭,似在思忖,賈赦忙又道:“今兒我過來,也是想起了一事,想向母親討個主意?”
賈母聞言,只看著賈赦問道:“你又有什麼說的事?”
賈赦方慢慢道:“且不說什麼帶累不帶累,如今聖上已是知道了咱們家,只不知聖上打算如何處置。其他的老親王爺那兒,怕也是不知內情,問了也只白問,倒是清虛觀的張真人,素來便與咱們家走動,他往宮裡去也勤,必是知道些風聲的,我作想,不妨尋他去打聽一下。”
次日清晨,王夫人因著今日事多,早早便起來了。
正在描眉梳妝的時候,周瑞家的忙忙的進了屋來,只朝著王夫人道:“老爺方才便出去了,說是要請一個專司營建的先生回來,仔細看看咱們家的逾制之處。”
王夫人一邊從丫鬟捧著的匣子取了個白玉佛塔簪出來,一邊點了點頭,發問道:“趙姨娘呢?”
周瑞家的忙湊上前,接了簪子,一面替王夫人簪上簪子,一面小心道:“方才起來,如今也在梳洗呢。”
王夫人覺著不對,只蹙著眉,用象牙梳子理了理髮鬢,方才慢條斯理道:“老爺沒要她侍候?”
周瑞家的陪著笑道:“老爺說趙姨娘身子重,容易瞌睡,便沒讓她起來服侍。”
王夫人聽了,對著鏡子笑了笑,只冷冷道:“他倒憐香惜玉著。”
話兒還未落,外頭的丫鬟便打起簾子道:“趙姨娘和周姨娘來請安了。”
王夫人打從鏡子瞧著,趙姨娘著了身半新的綢緞,許是梳妝急了,髮髻還有些慵懶的摸樣兒。
周姨娘是個老陳的人,早和燒糊的卷子差不多,只著了件舊衣裳,瞧著死板的沒一絲兒人氣。
也不等她們行禮,王夫人便轉過頭去,盯著趙姨娘冷笑道:“擦脂抹粉不著數,還滿頭簪花帶柳的,敢情兒咱們府裡出了事,你不擔憂著煩,卻還興高采烈著,便是條狗還知道護主呢,你還是個家生子呢。如今瞧著,養著你這個奴才,倒還不如養個玩意兒。”
趙姨娘如何不知王夫人是拿她撒氣,只是她再是不忿,也只能忍著,忙慌不跌的跪下道:“並不知府裡出了事,太太明鑑。”
“不知?”王夫人冷笑一聲,轉過頭去,細細挑選著鏡臺上的妝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