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邢夫人上前見了禮,賈母細瞅了瞅,只見邢夫人身邊的奶媽子手裡不曾抱著小哥兒,卻抱著個三四歲的小丫頭,模樣兒清清秀秀的,倒生的極好,只是瞅著眼生。
賈母尋思了一回,著實想不起這丫頭是何家的,只忙問著邢夫人道:“怎麼不見小哥兒?”
邢夫人忙笑說道:“他方才剛睡下了,外頭太陽又曬,便沒抱他過來。”
賈母點了點頭,眯眼看了看奶媽子手上的小丫頭,又笑問著邢夫人道:“這是哪家的姑娘,我瞧著模樣長的真真好。”
邢夫人笑回道:“這是我侄女兒邢岫煙,他們一家子剛打揚州回來,昨兒進府裡來看我,我見她極是乖巧惹人疼,便留了她在府裡住些時日。”
說著,又讓奶媽子放了邢岫煙下來,讓邢岫煙給賈母磕頭請安。
賈母聽著,便明白了幾分,只是卻也不多言,笑著讓邢岫煙上了前,又細看了一遭,方對著邢夫人道:“既如此,就教她和迎丫頭住一處罷,也讓她們姐妹兩個親熱親熱。”
正說著,鴛鴦又打起簾子進來道:“大老爺來給老太太請安了。”
賈母聽說,忙朝著邢夫人笑道:“今兒可是巧了,你才過來,他也跟著來了,怎麼也不商量商量,一併兒過來,也叫丫鬟少報一聲?”
邢夫人被賈母這一打趣,不猶得羞紅了臉,只是正要說話,賈赦卻已是進來了。
見著賈赦神色疲倦,賈母不由得生出幾分心疼來,只問著賈赦道:“我的兒,怎麼累成這般模樣兒了?”
賈赦強打著精神,上前給賈母見了禮,只笑道:“並沒什麼,只是衙門裡有點緊急公務,上頭催的緊,難免有些累。”
賈母聽著賈赦這麼一說,方略放下心思,只是又想起一事來,看了看屋裡的人,讓丫鬟引著那些嬤嬤出去了,又吩咐邢夫人道:“你帶岫姐兒到迎春屋裡坐坐罷,也讓迎春見見岫姐兒,免得生疏了去。”
邢夫人見狀,心知賈母必是有話要和賈赦說,忙領著人出去了。
一時屋裡的人皆散去了,賈母才問著賈赦道:“今兒我聽說,昨兒甄家送了禮來,你卻叫人退了回去,這是怎麼回事兒?”
賈赦略一挑眉,只笑道:“兒子聽說甄家行事不端,名聲也不大好,想著咱們府裡還是遠著些好,方才讓人將他家送的東西退了回去。”
賈母聽著賈赦這話,很有些無話可說,長嘆了口氣,方朝著賈赦道:“縱是如此,你也不該這麼大喇喇的將他們家送來的東西退回去,這不是明給他們家沒臉麼,倒叫我怎麼說才好?”
賈赦只是一笑,他倒明白賈母擔心的是什麼,但他這個穿越者也不是白穿越的,書裡寫的明白,甄家早在賈家之前便被抄了,賈家還幫著藏了不少東西,後來如何,書裡雖沒寫,但是個人也能猜出來,賈家之所以會被抄家的緣由裡,定少不了幫著藏匿甄家的財物這條明晃晃的罪證。
如今既早知甄家是要煙消火滅的,賈赦何苦再讓這火星子往自己家裡蹦,引火燒身又不是什麼好玩的事情。
這麼一想,賈赦抬眼看了看賈母,只揉了揉額頭,漫不經心道:“既是要遠著他們家,自然是不與他們家來往的好,遲早是要得罪的,早一時晚一時也沒什麼差別。”
賈母一聽,便發了急,只是正要說話,賈赦卻冷不丁的又冒一句話出來道:“母親如今也上了年紀了,這外頭的事兒,兒子自是省的該怎麼料理,母親也不用再多問了。”
賈母聞言,氣了個倒仰,指著賈赦厲聲道:“你這是說的什麼話兒……你這是……”
只是說著,賈母又想起一事來,不免咬了咬牙關,將滿肚子的火氣強壓了下去,對著賈赦道:“如今我是管不得你了,你愛怎麼樣便怎麼樣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