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應康在勃然大怒時的幾句話,遊馬也有所猜證了。
那位肅王,想得到阜丘眾在戈陽山的巢穴位置!
當他將這個猜測與應康一說,應康亦是面露驚色,但隨後,應康卻苦澀地說道:“縱使你我已猜知那個趙潤的企圖,又能如何?難道就眼睜睜看著阜丘眾協助商水軍將我等一網打盡麼?”
聽聞此言,遊馬亦不禁為之語塞。
的確,就算猜到了那位肅王的意圖又怎麼樣?難不成就不洩露阜丘眾的巢穴位置?
憑什麼?
憑什麼阜丘眾能使邑丘眾陷入這等危機,而邑丘眾卻不能做出同樣的還擊?
縱使明知趙弘潤的意圖,他們為了報復阜丘眾,亦只能乖乖就範。
這即是陽謀,即便明知是計,仍不得不往裡鑽。
想到這裡,遊馬忍不住暗自嘲諷金勾:任你奸猾似鬼,企圖藉助商水軍的力量吞併陽夏其餘隱賊勢力,可你怎麼鬥得過那位肅王?你以為你助那位肅王肅清了陽夏縣,那位肅王就會放任你阜丘眾繼續擴大?
“應康大哥,那咱們之後怎麼辦?……若咱們也洩露了阜丘眾的營寨位置,雖然可以報復金勾,但最終獲利的,卻是那位肅王大人……在其面前,我邑丘眾與阜丘眾,至此可以任意拿捏,他要何時發兵剿滅我等,就能何時發兵剿滅我等……”
聽了遊馬的話,應康陷入了沉思,半響後問道:“遊馬老弟,那你說怎麼辦?”
只見遊馬思忖了片刻,壓低聲音說道:“暫不洩露阜丘眾的營寨位置。……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那位肅王是不會剿滅餘眾,單單留下一個阜丘眾的,否則,日後他如何制衡金勾?而一旦應康大哥你白白將阜丘眾的營寨位置洩露給了趙潤,那咱們,可就真的再無一點仗持了……”
“你的意思是……”
“知道阜丘眾營寨位置的,只有邑丘眾,或許我們能借這一點,與那位肅王交涉一番。”遊馬壓低聲音說道:“這或許能讓邑丘眾有一線生機。”
聽聞此言,應康在密室內來回踱了幾步,皺眉說道:“可如此一來,我邑丘眾豈不是從此要聽命於那個趙潤,失卻自由淪落為朝廷的走狗?”
遊馬聞言苦笑道:“事已至此,豈還顧得上隱俠不為倀鬼的宗旨?”
所謂的倀鬼,是魏國風俗的一種說法,魏人認為被老虎所咬死的人的鬼魂,他們因為自己死於虎口,心中怨憤無從發洩,因此轉化為倀鬼,協助咬死他們的老虎咬死更多的受害者,讓更多的人遭到他們遭受的苦難,於是便有了為虎作倀這句成語。注:這是這句成語的正解。
而隱賊中不為倀鬼的這條自律,或者說宗旨,意在告誡同道不得貪圖榮華富貴投靠朝廷、投靠權貴,畢竟就算是在魏國,貴族壓迫平民的現象還是很普遍,而朝廷,由於偏袒貴族,因此被許多自由之士所不恥。
而相比之下,反而是被朝廷定罪為賊寇的隱賊,他們反而不會去傾軋平民,他們攻擊的物件,很多都是為富不仁的貴族,因此,從平民角度說,隱賊們自稱隱俠、義士,並沒有什麼錯。
但是在趙弘潤這個角度,那就截然不同了。
畢竟趙弘潤便是魏國內最大的貴族,赫赫王族出身,再當他從國家角度看待隱賊這件事時,隱賊就成了不服朝廷約束、桀驁不馴之人,所謂的俠、以武犯禁,指的也正是這一點。
“總之,我先想辦法與那位肅王交涉一番。”
留下一句話,遊馬便又啟程返回陽夏縣。
記得出來的時候,他走的是隱秘的地道,但是回去的時候,由於已隱隱猜到了趙弘潤的意圖,遊馬索性也不再偷偷摸摸,光明正大地從縣城門走了進去,並告訴守城門的商水軍,他是從縣牢裡逃出來的逃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