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閃,靜心師傅抱著一大捆木柴走出來,站在走廊上看到索鎖和姥姥,微笑著站一站,指指月洞門裡,說:“你們可回來了,彭先生來了好一會兒了。聽說你們散步去了,他在幫忙劈柴等著你們回來呢。”
姥姥驚訝地問道:“誰來了?小彭?”
索鎖不出聲。姥姥看看她,就往跨院走去。
索鎖站在姥姥身後,看著院子裡大樹下正在揮舞著斧頭劈柴的那個挺拔舒展的身影——他只穿了件白襯衫,還捲起了袖子。清晨的陽光穿過柿子樹的枝杈落下來,落在他的白襯衫上,像是印上了淡淡的花紋……他拿了圓木豎著放在墩上,斧頭大力地揮出去,圓木瞬間就被劈成了兩半、四瓣……他拎著斧頭,一轉臉看到她們,微笑一下,先叫了聲“姥姥”。
姥姥並不掩飾她的驚訝之色,問道:“這麼早,你怎麼來了?”
“今天週六,沒什麼事。”彭因坦回答的很含糊。
姥姥卻像是沒有聽出來這裡頭有什麼不對,微笑著說:“我們今天就回去了呢。”
彭因坦看了眼站在姥姥身後一言不發、臉上冷的像掛了層霜的索鎖,說:“所以我不就來了嘛?說好了您回去的時候,我來接。”
姥姥微笑著,也看看身後的索鎖,說:“我以為你忙,不能來了。索鎖已經聯絡好車了。”
“我都來了,您還用坐別人的車嘛?”彭因坦微笑著說。
“老沈,老沈!”定敬師父從正屋出來,笑眯眯地招手讓姥姥過去,“來,我有事問你……小彭,別劈柴了。夠我們燒很久的了,讓鎖丫頭帶你去洗洗手吃早飯。丫頭,小彭還沒有吃早飯呢,去,先拿面果子給他吃。”
姥姥笑著先走開,也讓索鎖帶彭因坦去吃早點。
索鎖卻沒有出聲。
彭因坦拄著斧柄,靜靜地望著她。
索鎖回身看姥姥跟定敬師父進了正堂,也沒有轉過臉來看彭因坦。
彭因坦卻也不急著去碰她的釘子,而是把剩下的幾塊圓木劈了。然後放下斧頭,動手把劈好的柴禾捆成一捆捆的,摞在牆邊的位置。
索鎖默不作聲地看著他做這個,像是在看一部默片。直到彭因坦拍著手上的灰,走到她面前幾步遠處,她才看了他一眼,說:“水在後頭,飯廳也在後頭,你跟我來……”
她抬腳就走,彭因坦在她身後叫了她一聲。
第九章 漩渦(三)
“索鎖。”他聲音不高不低的,卻像是被她的腳步踩碎了。這兩個字聽起來支離破碎的。
索鎖沒回頭,彭因坦也就沒有再叫她,而是跟著她來到後院。後院狹小,飯廳和廚房在北面。飯廳外有個露天的水池。索鎖過去擰開水龍頭。這水是很冰的。這兩天她都用這水洗臉洗手的。這時候她才看了彭因坦——彭因坦過來,把袖子再卷好,正準備洗手,裡屋的靜心師父從窗戶裡看到他們,馬上推門出來,喊他們快點進去,說:“水太冰了。灶上燒的有熱水,進來用熱水洗。”
索鎖就把水龍頭關了,先進了屋。
彭因坦跟著進去,眼鏡片頓時蒙了一層白霧。屋裡的溫度和外頭的乾燥寒冷真是天壤之別,而且溫暖中還有熱氣騰騰的麥香。彭因坦頓時覺得肚餓。但眼鏡片的白霧沒消失,他還看不到索鎖的表情,也知道這頓飯要是想吃到,恐怕得忍了索鎖的白眼……餓當然是很餓了。
先爬山又劈了半天柴,可都是體力勞動。
靜心師父忙著往八仙桌上擺碗筷和早點,轉眼間看他們兩人都還站著,就請索鎖幫忙給彭因坦倒熱水洗手窀。
“我自己來吧。”彭因坦看到灶臺上放著一把銅壺,正要過去拿,索鎖先他一步拎了過來。
一旁架子上放著洗手的白鐵盆,索鎖先往裡頭舀了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