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簡上就兩行字:梁王賜館陶翁主東西市房舍三十。
天子眸光一閃,但瞬間就恢復到無波無瀾。
國事完結,臣子退下。大漢皇帝叫‘備車’。
‘天子前面不是說過不出去了嗎?’御前內官一愣,但馬上彎腰問:“敢問上起駕何處?”
天子悠悠道:“長樂宮……”
。
雪天的酒肆,客人不少。
屋子裡酒客們的神情都不太好。大多數人皺著眉頭,很不耐煩地頻頻向後望。店堂之後,不時傳來怪里怪氣的乾嚎:“……世並舉而好朋兮,夫何煢獨而不予聽?依前聖以節中兮,喟憑心而歷茲。”
徐耀如一臉不耐,長身欲起。被邊上的陳老一把拉住:“阿兄,阿兄……”
徐老回頭:“賢弟……”
精緻的鍍金酒杯酒壺,都是從陳家帶來的——酒肆的東西在陳老眼中太粗陋,不堪用。陳老拿起酒壺,親手為義兄斟上一杯,酒液散出一陣陣清冽的香氣:“夫一醉酒之人矣!義兄,年節良辰,適當歡飲,請!”
後面,又傳來荒腔走板的長吟:“……啟《九辯》與《九歌》兮,夏康娛以自縱……”
不好駁義弟的面子,徐老只得不甘不願坐下,端杯子喝酒。
‘這都什麼歲數了,還這麼衝動!店堂裡那麼多人,卻放任一個外地人如此吵吵。估計那醉酒的,不是個善茬!’陳老搖頭晃腦地一笑,繼而好興致地向義兄介紹起這家酒肆來:這裡的食物一般,但酒水風味獨到,堪稱一絕。所以才能讓那麼多客人——包括他們兩個——大過年下雪天的專程跑來享用。
見兩位老人消停了,掌櫃和夥計們暗暗吁了口氣:大漢尊老,姓周的功夫高強。如果老人家較真,兩邊衝突起來,他們還真難辦。
‘這周客官什麼都好,就是酒品太差。一喝醉,狂歌長嘯擾人且不說,還動不動揮拳頭,也不管對方是老是少,是官是民,一點顧忌都沒有。真是個大麻煩!’回頭看看店堂後門,掌櫃無奈地聳肩:可誰讓人家錢多,給的賞錢也多呢!算了算了,只當是看在錢的份上。
酒肆後門的柴草堆上,年輕人揮舞寶劍,對著遠處白茫茫的天空一聲聲高叫:“……路漫漫其修遠兮,吾將上下而求索。路漫漫其修遠兮,吾將上下而求索……”
22…01 論梅林之被伐 。。。
雪,在長安人不耐煩的等待中,終於停了。
年節假期的最後一天,梁王后李氏和李王后親生的嫡王主劉婉在梁國王宮衛隊的保護下,順利到達京師——好歹算是趕上了新年的末班車。
帝國都城對這對李王后母女的態度,遠不及對她們那先期而至的父親和姐姐。現在的長安城,上上下下人等最關心的新潮議題只有一個:長樂宮中的即將拔地而起的新池和廊橋——梁王的‘新池’和天子的‘廊橋’。
‘新池’由梁王劉武出資,掘地作湖為母親消暑避熱。劉啟皇帝則是自掏腰包修一座長長的,史無前例的特長廊橋。
計劃中的‘廊橋’是凌空而設,從皇太后的寢宮長信宮出發,沿新池湖面前的最佳觀景區一路蜿蜒環繞。橋上非但有琉璃瓦的覆頂,很多地方還有可以關閉的廊窗,颳風下雨都不怕。全程無一個臺階,都是高低平緩的坡道,一看就是為方便失明人士出行而設計的;各處錯落擺放的矮榻和坐墊,更是細緻入微的周到設計……
訊息傳出,京都士民皆讚歎:天子與梁王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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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漢皇太后的長樂宮城,即使還談不上人聲鼎沸,至少也是鬧哄哄的。
等不到天空完全放晴,‘少府’‘匠作少府’等外朝部門的漢官們就在內廷女官內官的帶領下進了長樂宮。勘察地勢高低、丈量土地大小